第13章 弦断有谁听

盲眼琴女死在三更天的雨里。陈三找到她时，焦尾琴碎成十三段，冰蚕弦深深勒进她脖颈，血顺着琴身裂缝滴成“悔”字。她右手紧攥着半片琉璃目，左手指甲全掀，地上歪歪扭扭刻着“苏玉娘杀我”。

阴九娘踢开琴尸冷笑：“她到死都在骗你。”红靴碾碎琉璃目，碎片里浮出苏玉娘的倒影，“这女人十年前剜我师父双眼时，用的就是这把琴弦。”

陈三的刀尖抵住阴九娘心口，却见苏玉娘从竹林深处走来。她发间别着新折的桃枝，花苞上沾着琴女的血：“人是我杀的。”月光照见她腕间红绳——分明是琴女束发的旧物，“她偷走我娘留下的《蛊经》，害三十七个孩子被炼成药渣。”

“那你为何不解释？”陈三的刀在颤抖。

苏玉娘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红莲纹已蔓延至锁骨。她抓起琴女的手按在自己伤口：“你摸，这颗心跳得多假…十年前我早该死在祭坛，是师父剖开琴女的心窝，用她的血续我的命。”黑血从她嘴角溢出，“如今我把命还她，你可满意？”

漠北公主的鞭子卷走陈三的刀。她将苏玉娘按在琴尸旁，匕首挑开她后领：“看看这莲纹根须！情蛊早与心脉相连，你每护陈三一次，蛊毒就深一寸——”刀尖突然转向陈三，“真想救她，就拿你的心来换！”

陈三徒手握住刀刃。血滴在焦尾琴残骸上，竟唤醒琴内暗藏的机括——褪色的《雨霖铃》曲谱背面，密密麻麻写满“陈三”二字，笔迹从稚嫩到癫狂。最后一页浸着泪痕：“愿公子此生，永不知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