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似曾相识
架空古代王朝“大胤“，处于皇权更迭的关键时期，暗潮涌动的盛世表象下藏着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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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裹着桂香坠在墨王府的琉璃瓦上，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碎冰般的声响。尘故斜倚在紫檀雕花榻上，玄色蟒袍垂落金线暗纹，指尖玉扳指碾过青瓷盏沿。
“殿下，人带来了。“
玄鳞卫将一浑身是血的男子拖入暖阁，血痕蜿蜒在波斯绒毯上，像条濒死的蛇。尘故支着额角，鎏金烛台在他眉眼间投下阴翳：“江南盐税的三成，就买得动本王的近侍？“
“求殿下...“那人刚开口，寒光已掠过咽喉。
血珠溅上尘故的衣襟，他漫不经心地擦拭剑锋：“西院海棠开得正好，埋了当花肥。“侍卫无声退下，鎏金香炉腾起一缕青烟，混着血腥气凝成诡异的甜香。
廊下忽有琴声破雨而来。
尘故执剑的手微微一顿。那是首《幽兰》，却弹得杀机四伏。
第三叠时陡然转调，本该是商音处竟用了变徵，暗合兵法中的奇袭之道。他拎起浸血的玉佩撩开珠帘，雨幕中见一袭月白身影端坐水榭。
木见澜垂眸抚琴，发间青玉簪映着廊下宫灯，腕间银铃随指法轻颤。九霄环佩琴漆面斑驳，十三徽竟是用箭簇熔铸而成。
当弹到那处变徵时，左手无名指在七弦上虚按半寸，琴箱发出空洞回响。
“好个琴中藏刃。“尘故的剑尖抵上他后颈，“前朝禁曲《金错刀》，木公子从何处习得？“
琴声未绝。木见澜指尖抹过淌血的琴弦：“殿下听错了，这是《猗兰操》。”
他侧首时露出颈侧朱砂痣，雨珠顺着睫毛坠在尘故剑刃，“草民奏的是求生之音，殿下听到的...怕是杀伐之心。“
远处传来更鼓声，尘故突然收剑入鞘。他捏住木见澜下颌，借宫灯细看那张脸——眉骨处有道旧疤，生生破了原本的温润，倒像白玉盏裂了冰纹。
“明日进宫献艺，你奏《广陵散》。“尘故将染血的玉佩塞进他掌心，“若弹错半个音，这双手就留在太常寺当祭器。“
木见澜低头轻笑，月光透过他单薄肩头，在琴面映出摇曳竹影：“殿下可知《广陵散》为何绝响？“他忽然按住尘故欲抽离的手，指尖抵着对方掌心血痂，“聂政刺韩王时，用的可不是琴弦。“
雨势渐急，打落满池残荷。尘故反手扣住他腕脉，却在触及冰冷皮肤时怔住——这人竟没有武功。方才琴声中的杀伐之气，难道真是错觉？
“备车。“尘故甩开他的手，玄鳞卫立即撑开墨色华盖，“把琴师带回别院，用玄铁链锁住右手。“
木见澜抱着琴起身时，袖中滑落半截金丝。尘故眯起眼睛——那分明是玄鳞卫特制的暗器缠丝。雨幕深处，九霄环佩琴的龙池处隐约露出半枚血色徽记，形似被利刃贯穿的凤羽。
暮色四合，墨王府别院的温泉池腾起袅袅白雾。尘故褪去染血的蟒袍，赤足踏入池中。水面上漂浮着新摘的桂花，暗香浮动。他闭目靠在池边，想起白日里那双抚琴的手——修长白皙，却在虎口处有一层薄茧，像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殿下。“暗卫无声跪在池畔，“查到了。木见澜的祖父是前朝太常寺少卿，因私藏禁曲被满门抄斩。那年他七岁，被一个江湖琴师救走。“
尘故掬起一捧水，看着水珠从指缝间滑落：“继续。“
“那琴师...是玄鳞卫前任统领。“暗卫压低声音，“三年前死于断肠草之毒。“
池水突然荡起涟漪，尘故睁开眼，看见屏风后闪过一抹月白。他勾起唇角，指尖轻弹，一枚铜钱破空而去，击碎了屏风上的琉璃。
木见澜抱着琴站在碎琉璃中，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他换了身素白长衫，腰间系着青玉带，发间簪着一支竹节簪。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颈间那枚朱砂痣，在月光下红得妖异。
“擅闯禁地，该当何罪？“尘故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湿润。
“殿下恕罪。“木见澜垂眸，“草民只是...迷了路。“他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弦，那根弦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色。
尘故从池中起身，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他披上外袍，赤足踩过满地琉璃碎片：“这把九霄环佩，琴弦用的是何物？“
“回殿下，是...天蚕丝。“木见澜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哦？“尘故突然扣住他手腕，“天蚕丝遇水则断，你这琴弦却能在雨中弹奏。“他指尖用力，木见澜腕间立刻泛起红痕，“让本王猜猜...是前朝皇室独有的金蚕丝？“
木见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个角度，尘故清楚地看见他锁骨下方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前朝皇室独有的月纹胎记！
远处传来梆子声，三更天了。尘故松开手，转身时袍角扫过木见澜的琴：“明日宫宴，你若敢耍花样...“他顿了顿，“本王就让你亲眼看着这把琴，一寸寸化为灰烬。“
木见澜抱着琴后退一步，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当尘故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时，他轻轻掀开琴腹，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帛。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前朝密文，最醒目的是一个血色凤羽印记。
“爷爷...“他低声呢喃，指尖抚过那些字迹，“快了...就快了...“
与此同时，尘故站在阁楼上，看着庭院中那抹月白身影。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正是白日里从叛徒身上取下的。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凤“字，与九霄环佩琴上的徽记如出一辙。
“来人。“他轻声唤道，“去查查前朝凤羽卫的卷宗。“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更鼓声。尘故望着天边残月，想起木见澜颈间那枚朱砂痣——那位置，与前朝太子画像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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