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齿轮与誓约

永夜峡谷的月光是铁灰色的。

洛夜在失重感中惊醒，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插在某种粘稠的液体里。泛着荧光的紫色苔藓爬满岩壁，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机械残骸，像是被某种巨兽啃噬过的齿轮。

“你的血流到能量槽里了。“塞莉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堕天使倒悬在钟乳石间，黑羽上结满冰晶，“不过正好，这玩意需要生物电流激活。“

洛夜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盘上。密密麻麻的齿轮组在脚下缓缓转动，中央控制台镶嵌着地精商会的六芒星徽记。他抽回手掌时，看到血液在凹槽里形成奇异的符文，整座装置突然发出蒸汽喷涌的嘶鸣。

岩壁轰然开裂，露出隐藏的升降梯。生锈的缆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某种带着电流杂音的哼唱声从深渊底部传来：

“当齿轮咬碎月光~当铆钉刺穿脊梁~“

塞莉娅轻盈地落在他身后，羽翼扫过控制面板：“三百年前的避难所，看来罗德里克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

升降梯门打开的瞬间，洛夜被强光刺痛了眼睛。直径超过百米的球形空间里，悬浮着数以万计的青铜罗盘。每个罗盘中央都嵌着指甲盖大小的魔晶，蓝色光线在这些装置间编织成星空般的网络。

“欢迎来到叛逆者工坊，菜鸟。“穿着皮质围裙的青年从机械堆里探出头，左眼的单片目镜闪过红光，“顺便问下，你准备怎么赔偿被弄脏的虹吸泵？“

艾萨克·铁棘的机械义肢抓住横梁，像蜘蛛般从五米高处跃下。当他落地时，围裙下露出半截闪着寒光的脊椎，齿轮咬合的声响清晰可闻。

塞莉娅的羽翼突然展开成防御姿态：“教会猎犬来得比预期快。“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空气，球形空间顶部开始洒落圣水。艾萨克啐了一口，扳动墙上的拉杆：“又是除魔圣水！这帮神棍知不知道蒸馏水对精密仪器的腐蚀性？“

岩壁上的观察窗突然炸裂，十二名白袍审判官乘着光羽降临。为首的红衣主教手持荆棘圣典，书页间流淌着液态的圣光：“异端洛夜，你已触犯《神圣法典》第七条...“

“要念经去墓园！“艾萨克踹开脚边的压力阀，上百个青铜罗盘同时调转方向。魔晶开始超频运转，蓝色光线交织成巨大的立体法阵：“让你们见识下三百年前的魔导科技！“

洛夜突然按住抽痛的右眼。在破晓之眼的视野中，那些看似杂乱的魔晶阵列，分明构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机械凤凰。当审判官们的圣光长矛刺来时，所有罗盘突然同步震颤，发出龙吟般的共鸣。

“圣约召唤·苍蓝之翼！“

艾萨克的吼声与机械轰鸣重叠，魔晶网络迸发出刺目光芒。洛夜感觉有电流穿过脊椎，手背的逆十字印记突然发烫。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中，青铜罗盘群化作漫天光粒，凝聚成覆盖着机械装甲的凤凰。

塞莉娅突然抓住洛夜的手：“别发呆！把你的魔力灌进主控核心！“她的黑羽卷起两人跃上凤凰背部，艾萨克已经掀开驾驶舱的防护盖。

“输入魔力？这是蒸汽动力...“洛夜的话被爆炸声打断。审判官们召唤出圣光巨像，重拳将岩壁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艾萨克扯开衣领，露出胸口镶嵌的魔方核心：“欢迎来到大召唤师罗德里克的秘密——魔法与机械的第八次融合实验！“

当洛夜的手掌按在控制台上时，整个球形空间开始坍塌。机械凤凰的尾羽扫过圣光巨像，那些由神圣能量构成的造物竟如泡沫般消散。塞莉娅的瞳孔微微收缩：“原来如此...用魔法阵模拟出破魔领域...“

“抓紧！“艾萨克猛推操纵杆。机械凤凰冲破岩层，永夜峡谷的冷风灌进驾驶舱。洛夜在急速攀升中回头，看见红衣主教撕开自己的长袍——布满圣痕的躯体上，赫然睁着七只黄金之眼。

“那是...什么怪物？“

“教会的小玩具罢了。“塞莉娅的指尖凝聚出暗影长弓，“比起这个，你不如看看前面。“

黑云翻涌的天空突然裂开，三艘教会飞空艇撕开云层。雕刻着圣像的舰首炮开始充能，圣光在炮口凝聚成炽白的光球。

艾萨克突然吹了声口哨：“菜鸟，会玩弹幕游戏吗？“他拍下控制台侧面的红色按钮，机械凤凰的双翼展开成蜂窝状的炮口，“三百年前的魔导兵器vs现代神圣武装，赔率多少？“

洛夜的手背印记突然爆发紫芒，视野中的世界再次分解成元素洪流。他本能地抓住两根操纵杆，机械凤凰随着他的动作做出违背物理规律的回旋。塞莉娅搭箭的手指顿了顿，赤瞳里映出少年发梢跃动的电弧。

“有点意思。“堕天使松开弓弦，暗影箭矢在空中分裂成暴雨，“教会的老古董们，该见识真正的破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