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保护证物
见其终于失去了战斗能力，陈航喘着粗气，用竹竿撑着坐了下来。
“咳...”
他每声喘息都带出血沫，好像随时会倒下，但握着竹剑的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修为仅是不入品，受此一掌早已身受重伤，之前不过是在苦苦支撑罢了。
夜风卷着焦土气息掠过石矿，陈航沾血的指尖突然收紧剑柄，喉结滚动着挤出嘶声：“龙家？”
记忆闪回中家主叮嘱与眼前蛮魁残骸重叠，如此看来大哥的死真的和八大家族有关！
绿肥神情严肃，
“这个蛮魁看来早就死了，被龙家的傀儡师做成了傀儡。”
“龙家傀儡师的牵机丝种在颅腔。”
“因此，无论是咽喉还是心口受到重创都不会影响他的行动，只有攻击头部才能破坏傀儡和傀儡师之间的联系。”
陈航闻言皱眉，这驱蛮令也是从龙家手里接过来的，看来这一切龙家早有预谋。
“二位可愿和我回一趟陈家。”
陈航看着绿肥红瘦二人，意识到了这两人的重要性。
要想查明大哥的真正死因并揭露龙家的真面目离不开眼前二人。
“自无不可。不过眼下的难关可还没有渡过。”
绿肥神色完全没有放松，
“傀儡师和傀儡相隔不会太远，龙家的傀儡师必在百步之内，我等撞破这等阴私......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陈航喉结滚动，若再来个全盛期的傀儡师......
他闭目咽下喉间血腥气，忽地五指深深掐入掌心，朝着两位前辈郑重抱拳：
“待会龙家爪牙转瞬即至，恳请二位为我陈家报信，万万不能让龙家的阴谋就此掩埋！”
“晚辈虽重伤在身，但要拖上一会却也不难！”
“荒唐！“红瘦突然暴喝，
“我等二人早已是冢中枯骨，合该用残命给后生铺条生路！如今死得其所，少侠剑术超群，将来必大有作为，万万不可在此自误。”
“我二人留下一封血书，你拿着血书和我们的宝剑去聚贤商会，后续如何揭露龙家阴谋商会自会有安排。”
......
就在这时，
“你们以为还走得掉吗？”
“你们以为还走得掉吗？”
......
十重声浪裹着血腥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金属回音在矿洞中层层叠加。
铁靴踏地的轰鸣碾碎了最后一丝侥幸——十具青铜覆面的蛮族傀儡破开尘雾，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陈航后背抵住湿冷岩壁，紧握竹剑的指节发白。
他早该料到，能让整个龙家傀儡师，怎会轻易暴露真身？
如果傀儡师不出现，只是源源不断地派傀儡进来。
那不论是自己还是绿肥红瘦，恐怕都是死路一条！
杀戮在第一个呼吸间爆发。
三具傀儡突然拧转脖颈，锈红刀刃劈开最近的蛮族守卫，腥热的血珠尚未落地，剩余地傀儡已呈犄角之势封死陈航退路。
显然，不论是大渊人还是蛮族人，但凡知道真相的，龙家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此举倒是给了陈航周转的余地，他调动着仅存地力气仗剑一刺，瞬间穿透了其中一个傀儡的眉心。
随后就势滚进混战中心，用蛮族的士兵的躯体来抵挡着傀儡的进攻。
蛮族士兵破碎的皮甲与断肢成了最残酷的盾牌，当最后一名蛮族战士的喉骨在傀儡刀中碎裂，陈航的喘息声成了矿洞里唯一活物的证明。
九具杀人机械同时屈膝蓄力，青铜面具折射着惨淡的月光。
咔。
“砰砰砰......”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所有的傀儡头颅都炸开了！
随后九具无头身躯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一动不动。
“这是？”
陈航喘着粗气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心有余悸。
为何这九具傀儡会发生这么诡异的变化？
他疑惑地看向绿肥红瘦，却见二人在刚刚的混战中早已无了生机。
即便如此，绿肥掌心却紧紧地攥着一封血书！
手腕留下的血浸染了怀中两柄剑上“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八字铭文。
陈航目眦尽裂，踉跄着摸到绿肥红瘦尚存余温的尸身旁，悲从心生。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岩层崩裂的闷响。
矿洞要塌了！
陈航强行忍住了内心的不舍，扯下半幅染血衣襟裹住证物，向矿洞外冲去。
两位前辈，我一定不会让你们白死！我要把证物带出矿洞！
燃尽的身躯再次迸发出力量，驱使着陈航朝山洞外冲去。
当他冲出矿洞的刹那，整个矿洞口都塌了下来......
随着矿洞的崩塌声渐渐停止，陈航喘息着靠在矿洞口的巨石上。
这时，他才发现，矿洞口，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内的人躺倒在地上，身下留了一地的血。
尸体右手处缠绕着无数根丝线，通往着矿洞的深处，此刻却全都断裂了开来。
断裂口处整齐无比，显然是被人为切开的。
当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用竹剑挑开兜帽时，才发现，致命伤精准得令人胆寒：
死者果然是龙家人，而咽喉间——插着一把三寸七分长的飞刀。
......
可能是因为任务已经完成了，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散了，陈航发现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生命体征也在渐渐流逝。
原...来死亡...是这种...滋味..
该知足了啊...
他对着天边的旭日呢喃，血水模糊了晨曦。
谁能想到呢？
陈家一个不入品的弟子，竟用这副残破躯壳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驱蛮令。
怀中血书和双剑硌着肋骨发烫，驱蛮令的薄绢却冷得像块冰。
真奇怪，明明身体正在变成一滩烂泥，思绪却愈发清明——原来死亡降临前，连记忆都会回光返照。
走马灯闪过，往事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最后停留在了昨日妹妹的笑脸上。
“航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谢谢你昨天舍身救我。还有，看昨天的招式，航哥你是用剑的吧，有了这把宝剑。航哥你一定所向披靡！”
“剑哪有糖甜？”
妹妹，谢谢你，昨天是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我很喜欢......
......
就这样，陈航躺在矿洞口的大石头上，半昏半醒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恍惚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陈璇的身影。
随后，身体便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