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饿
正值此时。
“堂主。”
忽有一容貌端庄的男子，迈步进入书房，面向陈峰抱拳。
——正是白显正。
“我杀了你兄长，你不恨我？”
陈峰身形未动，只淡淡道。
听闻此言，白显正稍作缄默，旋即却同样平静，回道：
“自然恨，若我成就宗师，必杀你。”
陈峰没有恼怒、忌惮，依旧面色不变：
“你杀不了我。”
白显正再度静默片刻。
转而却恭敬拱手道：
“那显正，便尽心辅佐堂主。”
“……你们白家的目的？”
陈峰这才回首，目光如炬，注视向他。
“推翻长老堂，统合全宗资源，革新宗门戒律，重新壮大宗门。”
白显正同样目光灼灼，与陈峰对视。
继而毫不掩饰，即刻道出。
“长老堂……究竟做了何事？令你等如此反感？”
陈峰不由沉声问道。
白显正思虑片刻，道：
“堂主可知，宗门在确立转修新法初期，各堂口各司其职，门人弟子虽入堂口，却不以堂口为基，而是各凭本事？”
陈峰点点头：“略有耳闻，后来不是有心术不正之辈，靠杀害弟子，而攫取利益？”
“是。”白显正颔首，却又摆头。
“后来宗门确实因此，建立了‘隐瞒身份’制度。
但那时，依旧不分各堂，而是统合为一。”
他缓缓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曾听闻，但这与长老堂，又有什么关系？”
陈峰微微蹙眉。
“分堂之举，正是长老堂，以宗主之名颁布。”
白显正语气低沉道：“自此之后，资源分散，不再统一，灵机获取效率，大为受限。”
“你是说——长老堂在有意控制，宗门强者诞生。”
陈峰瞬时领悟。
“甚至我等怀疑，一开始，门人弟子‘杀鸡取卵’等行为，亦有长老堂在幕后，暗中推动。
他们正是如此，一点点控制着宗门，陷入如今这般，一潭死水的地步。”
白显正语出惊人。
陈峰闻言，沉吟片刻。
“可他们，为何如此？宗门强盛，难道与之利益相悖？”
白显正却也是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
“我等唯一知晓的便是——”
“自宗主闭关以来，长老堂大肆专权，至今，堂内五老，不曾再增一人。”
“或许，他们只是一群腐朽的，卧在宗门身上吸血的血蛭，是将宗门化为朽木的蛀虫。”
“是一群贼，窃宗之贼！”
他语气冰冷道。
陈峰闻言，若有所思。
‘原来是一群老不死。’
“所以法显堂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统合所有堂口资源，供给白显宗一人，令其突破宗师，重振宗门？”
陈峰问道。
许是提到了他兄长，白显正又是默然几息，随即才点头道：
“是，也不是。突破宗师的传承，只能由宗主亲身传授，我兄……
上任堂主所求，只是为了达到突破要求。如此，方有求得宗主出关。”
陈峰：“这也是长老堂所定规矩？”
白显正：“是宗主闭关前所定，长老堂这些年来，一直以此为由，不允我等求见宗主。如此，已有百……”
“实力如何？”
陈峰忽而开口，打断道。
白显正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长老堂五老，皆是通脉后期，且步入此境，已有两百余年，如今也不知，为‘金罡’几阶。
也或许，早已达到了那一步，毕竟，他们守护着金莲至宝，还有‘镜池’等资源。
也不知是否已然突破宗师……”
但说到这，他又失笑道：
“大抵是没有的。否则他们今日，就不是只派一个小辈出面了。
不过即便如此，五名无限接近宗师的金罡高手，也不可小觑。
堂主，此刻恐怕还未是时候。
但以堂主之资，以及那莫测的实战能力，只要能借灵机更进一步，突破金罡。
说不得，便是宗师之下第一人。
如今，该感到威胁的，怕是那群老不死了。”
白显正实话实说。
很奇怪，他对长老堂的怨恨，竟远远盖过了有“杀兄之仇”的陈峰。
也或许，他也有着，与他兄长同样深的执念。
也或许，他此前，对于兄长是否能完成目的，并不抱太大希望。
直至陈峰横空出世。
但陈峰也并不在意这些。
——他真正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眼中，也始终只有前路的目标。
任何人也别想阻扰他前行。
白显正，不行。
长老堂，也不行！
‘五老……通脉后期……’
陈峰感受着体内，正在持续恢复的罡气，与不断转化的印血。
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在，自行运转的《无限法》。
和不停精进的实力。
‘那便要试试，尔等，又有几斤几两。’
……
……
……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
夜幕笼罩下。
天云山脉，接壤云州边境，某处山脚下。
异族大营。
中军帐内，烛火摇曳。
辕门之处，四个灯笼高挂，灯火昏黄。
再展眼一望，整个大营内，明亮营帐，比之月前，已然又多了十数倍。
显然是异族又再度增兵。
不过此时人吃兽嚼，所需粮草甚多。
光是猎杀山脉莽兽，也将难以为继。
如此，进军灵州，怕是快矣。
“咱们啥时候能打架？”
“好像就在这个月。”
“就在这个月？你奶奶的，上个月也是这样说的！”
大营之外。
两个虎头虎脑的异族人，将灯盏搭在肩上，一齐外出如厕。
“不说你又催，说了你又骂我，你咋那么多事。”
“你奶奶的，算了，不跟你这熊货一般见识。”
一名异族人骂骂咧咧放完尿，又抖了抖身子，舒爽道：
“营里面规矩多，还不能随地大小便，还是在外面屙尿舒服呀。”
他正说着，忽见月下一道黑影闪过，不由揉了揉眼。
“拉塔尔，你刚刚看见什么没有？”
他转头望向身旁同伴，发问。
然而却见同伴健硕如熊的身躯，正趴在地上耸动。
不时有咀嚼声传来。
似乎在……吃东西？
而看着这一幕，他的嘴里，竟也不自觉分泌出唾液。
同时眼中闪起猩红光芒。
“在吃什么……分……分我点。”
他向同伴走近，初时身体有些僵硬。
但很快，便迅捷如猛兽，直接狂扑上去。
“嘶啦……吭哧……”
夜色下，灯盏零落。
风声呼啸，伴随着一阵阵，野兽噬咬、咀嚼、吞咽的声响。
似有饿鬼，乘着阴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