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赴约下
一碗酒下肚,老秦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老狐狸般的狡黠。
白潮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还真是宴无好宴。
转头在一看秦雪那丫头,此时正低着头假装摆弄衣角,抿着嘴使劲憋着笑。
白潮突然觉得头晕乎乎的,方才喝下去的二两莲花白,这会儿怕不是得有半斤的后劲。
“好家伙...”
他心里暗自懊恼,刚才酒喝的太猛,话也说得太冲了!
看这爷俩的神情,这哪儿是什么“答谢宴”啊,分明是要招婿嘛!
不过转念一想,这秦家三间窗明几净的土坯房和娇俏的小娘子,这买卖...自己好像也不亏?
当白潮还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中时,突然被秦大山沙哑的声音拉回了现实,“潮娃子,如果叔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满二十了吧?”
“啊?...”
白潮如梦初醒,慌忙收敛心神,“叔好记性。我四五年生人,今年刚好二十岁。”
秦大山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碗边缘,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异样的光,“四五年?”
他这声低语仿佛不是询问,而是在叩击某段尘封的记忆。
白潮疑惑地放下筷子,碗底在木桌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叔,四五年咋了?”
“哎!......”
秦大山长叹一声,那叹息里仿佛压着二十年的重量:“四五年...那时候我跟雪儿他娘刚刚落户赵家河村,住的窝棚还不如你的茅草屋呢。”
他顿了顿,眼神又飘向窗外的夜色,“至于为啥记得你二十岁......”
老秦头喉结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难言的情绪,“那是因为你出生那晚,我见过你娘。”
“什么?”
白潮猛地站起身,一米八的身高差点撞到房梁。
他双手撑在炕桌上,眼里充满不可思议的盯着秦大山,似乎在等他的一个答案。
秦雪也惊讶地捂住嘴,杏眼里满是震惊,手中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随后,秦大山的讲述就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慢慢打开了尘封的枷锁:“那天我和雪儿娘从镇上回来,在乱葬岗边上发现一个昏迷的孕妇,她穿着城里人的衣裳,已经见红了......”
“后来我们把她抬回了家,她醒了以后就求我往镇上北长街12号送一封信,说见信后自然有人来接她。”
昏黄的油灯闪烁,照的秦大山脸上的皱纹更加深邃,他抽了口焊烟,继续道:“后来赵满仓来调查,见是个临盆的孕妇就帮着找了接生婆。等我送信回来,你娘...你娘已经难产走了。”
说到此,秦大山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
“后来听雪儿娘说,你娘临走前给你取了名字,并把随身携带的二十块大洋和一个荷包留给了赵满仓家。”
“说是请他们代为抚养,以后你的父亲会来接你回家。”
听着秦大山的讲述,白潮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直到秦雪递过来一方手帕,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是冰凉一片。
秦大山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小棉袄好像已经不知不觉地漏风了。
随后他重重抹了一把脸,“我们都以为你的家人会很快来接你。”
“没成想,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
“后来赵满仓我们两个又去了一次北长街12号,可是已经人去楼空。听周围的邻居说,那一晚还有枪声...”
“不过好在你娘临终前留下了二十块大洋,何秀琴那个泼妇才勉强答应养你。”
此时白潮的手被老人粗糙的掌心紧紧地攥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手在微微颤抖。
“可谁曾想何秀琴那个毒妇,钱收了,却这般作践你!”
“后来我前后找过几次赵满仓。”
“可这个窝囊废!在队上吆五喝六,回家连个屁都不敢放!”
说完秦大山声音嘶哑道:“潮娃子,叔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
“嗤~。”
桌上的油灯仿佛也听懂了秦大山的控诉,发出了微微的叹息。
白潮反手握住秦大山颤抖的手,声音异常平静:“叔,您别这么说。”
“何秀琴是什么德行,全村谁不知道?您看我大姐和大哥哪个不是天天挨打受气。”
说罢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语气冰冷道:“如今我已分户单过,这笔账迟早要跟他们算清楚。”
老秦家的这顿饭吃得并不平静。
酒过三巡,秦大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歪歪斜斜地靠在炕头的被垛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对不起”,“雪儿娘”的胡话。
白潮帮着秦雪收拾完残局,踏着月色便离开了秦家小院。
夜风微凉,白潮的酒意瞬间便被吹散了大半。
半斤莲花白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前世在职场上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一身好酒量。
但今晚从秦大山口中得知的那些往事,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月光如水,将乡间小路照得通明。
白潮熟门熟路地来到亮马河边,借着月色开始捕鱼。
银鳞在月光下闪烁,很快便完成了一百斤鱼的任务,可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躺在空间四合院的拔步床上,白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秦大山今天在酒桌上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是他在赵家二十年来从没有听说过的。
平日里何秀琴只会一口一个“小杂种”的叫着他,使唤他。
可他现在知道了,他娘叫李英兰,应该是个城里人。
他好像还有个爹。
还有那封信......送到了没有?
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来找过自己?
还有那个北长街12号的枪声又意味着什么?
......
白潮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好像戳到了什么巨大的谜团,而答案正在等待着他去揭开。
迷迷糊糊中,白潮感觉有人在喊他。
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像是一根细线,将他飘散的意识一点点拽回。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空间卧房中——雕花繁复的拔步床,柔软如云的锦被,半开着的窗棂和院中的凉亭古井。
他定了定神,意识如潮水般收拢,顺着声音的来源探去,脑海立刻投影出外面的画面。
只见铁柱一手提着麻袋,一手不停地拍打着嘎嘎作响的木门,声音粗狂地喊着:
“白潮,白潮,在家吗?”
看清来人后,白潮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这小子大清早的,也不知发的什么疯。
他的意识不自觉地落在那只不停晃动的麻袋上,暗自琢磨里面装的是什么要紧东西。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白潮的意识里那只灰扑扑的麻袋竟然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变的透明。
只见袋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土豆和红薯,正是他昨日特意嘱咐铁柱去准备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