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您在让郝甄闭嘴吗？
十一假期悄然而至，无论是外出打工，还是在村里帮工的人们，都迎来了难得的闲暇时光，每当这个时候，甄家的药铺门口，就会成为这一批中年男女们的聚集场所。
药铺门口东侧，有一颗足有两个甄郝这么大的孩子才能环抱过来那么粗树干的老槐树，茂密的树冠为甄家药铺投下一片足以放下一张桌子和四把疑似的清凉树荫，让人在这暑气未消的季节，感觉分外的凉爽舒适。
而甄振国也充分的利用着这一片树荫，树荫下正放着一张差不多可以到一个成年女人膝盖左右的四方小木桌，木桌四角，各放着一只小板凳，靠着诊所北墙，还折叠立着两个小马扎，此刻，正有三男一女，围桌而坐，在热烈的玩着扑克。
这三男一女中，一女，显然是甄家姐妹的妈妈，郝春芳，此刻还套着白大褂，正坐在背对药铺门口方向，面相东方的位置，三男中，坐在郝春芳对面的，显然是也套着白大褂的甄振国，除甄振国之外，另外两位，一位是甄家后院家的男人，也姓甄，按照村里边的辈份，应该算是甄家姐妹的大伯，按照村子里称呼的习俗，甄家姐妹叫他一声【大爷】，此刻正坐在甄振国右手边，郝春芳左边，剃着光头，穿着拖鞋，上身一件米白色格子短袖衬衣，下身一件藏蓝色休闲大短裤，还依稀可见，拿着扑克的左手无名指上，缺了一节指节；甄大伯是一名木匠，听说他无名指指节就是去外边给人家做活的时候，不小心被锯木头的机器给削掉的，不过他整个人心态好，人也好，似乎生活和工作都没有受太大的影响，此刻大家打扑克所坐的小板凳，就都是他免费给甄家做的，美名曰，我也得用呢……。另一位，姓崔，是甄大伯媳妇的娘家妹妹的老公，住在甄大伯家对面，甄振国家对面的那片人工树林的后边，因为比甄振国年纪小，按照村里的辈份，甄家姐妹叫他一声叔，此刻正坐在甄大伯对面，留着寸头，上身穿一件深蓝色短袖衬衫，下身一件墨蓝色休闲长裤，同样一双大拖鞋，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正在沉默的看着手里的牌面。
这样的四个人，正热火朝天的一会儿一句吼声的进行着牌局，偶尔药铺有人来看病拿药，甄振国需要暂时离席，就会叫甄郝过去帮忙抓一把牌，等拿完药，回来在继续战斗。
与桌面上牌局的热火朝天不同，甄郝在不需要帮甄振国抓牌的时候，就站在郝春芳身后，偶尔绕着大家转一圈，看看大家手里的牌，也看着大家打牌，而郝甄跟另一个看着就比甄郝姐妹小两岁的，正在打扑克的那个叔家的女儿，在药店门口拉拉扯扯，时不时还穿出一句，你别抻之类的话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突然，甄郝被药店门口的声音拉过视线：“就说不让你抻不让你抻，你非不听，坏了吧，呜呜呜，这是我抽好几次才抽到的，我特别喜欢的一条项链，你给我弄坏了，你说怎么办吧，哇……”是郝甄的声音，很明显，很不开心，仔细看，可以看到，药店门口，黑色的圆柱形小珠，撒了一地，旁边的邻居女孩，不知所措的站在郝甄面前。几个大人也闻声看了一眼，敷衍的安慰了几句，遂又投入了牌局。
“我自己都舍不得带，你非得抢，你说现在怎么办，你怎么陪我嘛，这都坏了，不知道珠子全不全……”药铺门口，郝甄的声音还在继续，一边清晰的控诉着对面的女孩，一边一颗一颗的捡着地上的珠子……
大约这样持续了半分钟，一句：“别嚷了，安静点！”打破了此刻的氛围，甄郝抬眼望去，只见女孩的父亲，邻居家的那个叔，烦躁的吼了一句，然后众人便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手上的牌局，只有郝甄被突入起来的一声，吼的懵在了原地，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没有反应，只能依稀看见，眼中的类，像一条线一般，自下眼睑无声的滑落下来，划过整个脸庞，最终滴落在手上、地上。
甄郝看着这样的郝甄，莫名一阵心痛，久远的记忆，仿佛跃上心头，直到不经意间，与郝甄蓄满泪水的目光直直的撞上，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冲着邻居家的叔，说出了自开始打牌之后的第一句话：“叔，您是在让郝甄闭嘴吗？”
“3”，邻居家的叔，出完了手上这一张牌，才不耐烦的回复了一句：“是，吵吵什么，吵吵的人心烦，怎么了？有事？”说话间，眼皮都没抬一下，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过甄郝，仿佛，因为年纪的问题，两个人本就不是平等关系，无需分精力关注一般。另外三个大人，也没发觉一般，默契的没有就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
“好，那我想问问您，凭什么让我妹妹住嘴，现在的情况是，您女儿，弄坏了我妹妹的项链，您不主动承担这个责任，给我妹妹一个交代也就罢了，还不让他说这个事吗？甚至，您和您的女儿，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安慰她一句，帮她捡一颗珠子。”甄郝越说越激动，甚至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但是，甄郝感觉，胸口处，莫名的痛快，仿佛憋了20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神清气爽。
“嘿！怎么跟你叔说话呢！”甄振国这个时候开口，不咸不淡的呵斥了一句甄郝。
“我有说错什么吗？我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
“就那么个破玩意，没多少钱的东西，我再给他买一个，行了不，玩会牌吵吵吵吵吵吵的，烦人。”这个时候，除了崔叔还把视线放在扑克上之外，其他三个人，显然已经把视线都放在了甄郝身上。
“第一，不是钱的问题，这件事，本来就是您和您女儿有错在先；第二，这个东西虽然您觉得不值钱，但是她对我妹妹很重要，所以您不能用您的价值观来评价他在我妹妹心中的价值；第三，您也不用这么激动，我们对事不对人，事说开了，后续我们跟艳艳那还是朋友，谁都没那么矫情，但是，您作为长辈，直接帮你犯了错的女儿呵斥我妹妹这事就不对，您得跟她道歉。”甄郝略带哽咽着，终于，把自己的想法，有条理的说了出来，说完就看到，崔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很明显，臊得慌，但作为长辈，天然的优越感使他并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最后只丢下一句：“别在外边丢人了，走，家走！”之后便扔下扑克，拽着自己的女儿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