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虚假与真实
“就在我向学姐问出那个问题之后，我突然感觉自己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随后另一个我就出现了。”路明非接着说道，他的回忆开始变得清晰。
“另一个你...”昂热的眼睛中却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他对于这个词陷入思考。
“是的，他很厉害，比我厉害，也比学姐厉害，几乎是一下子就将学姐打趴下了，并且...我那时候根本动不了，说不了话，我就在那里看着他。”路明非突然变得激动，但是他随后意识到什么。
从头到尾他一直都是幽灵状态，也就是空气状态，即使他那时候能够活动，也触碰不到陈墨瞳。
或许他本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墨瞳被另一个自己抓走。
昂热的呼吸略微变得粗重了一些，另一个路明非...他想起了自己和路明非父母路麟城和乔薇尼的对话，对方最后一次任务是在西伯利亚，他们好像在某个铁轨旁抓到了什么龙王级别的存在。
那只是一个小男孩，但是昂热发誓这辈子他没见过能让他有一种跪地匍匐的小男孩，对方有着比夏之哀悼那位还要高级的血脉。
于是昂热趁着路明非父母不在意的时候做了个实验，很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且大胆的实验，他将两人都瞒了过去，在过去的十八年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那是能屠杀整个世界龙族的真正种子，因为昂热是一个极端的失败主义者，因为1900年以来，除了格陵兰事件的幸存者，这世界上只有他见识过龙王级别的力量。
人类毫无胜算，混血种毫无胜算，昂热一想到这种恐怖的东西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就潜藏在人类社会，观察着人类的一举一动，混血种家族的兴起，秘党的建立，甚至是同胞的死亡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龙王无动于衷。
祂们这些世界原本的君主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潜藏在某处的尼德霍格再次苏醒，等待着那终末的到来，而如今混血种跟着龙族屁股研究了一千年，对于那一天还是一知半解。
如今，从幽灵路明非的话中，昂热听出自己种下的那枚种子似乎发芽了。
是因为什么刺激的缘故么？对方突然觉醒了自己的血脉？路明非的言灵是什么？是否可控？
昂热的脑子中一瞬间迸发出无数个想法，但是身为秘党领袖的沉稳让他将这些想法一个一个压了下去。
他清楚如果凭借着幽灵路明非这把刀，他们或许能打破那绝望的投影逃出去，甚至能杀掉这里的龙王。
“明非，你再回忆一下当时的状态，是因为什么让你变成了那副样子，有什么刺激的东西么？”昂热的语气多了几分激动。
路明非听着服务员传达的话有点费解，他知道自己当时的状态不是觉醒了什么，更像是身体被占据，所以他的脸有点苦恼的开始思索起来。
“哥哥，你心里真的还想见那个路明非一面么？见那个抢走你陈墨瞳学姐的他？只是因为这狗屁校长的话？”
此时，路明非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他回头望去，自己的身后竟然站着一个小男孩。
那是一个穿着运动衣服的小男孩，路明非一愣，他发现对方看起来和自己长得非常像。
“啊？你又是谁啊...我真的有精神病啊？”幽灵路明非看着周围停滞的时间，那小男孩的眼眸呈现金黄，他看着自己，带着几分悲怆还有几分愤怒。
“听着我再问你一遍，哥哥，你想见那个人一面么？”对方再次问了一遍。
幽灵路明非沉默，那从自己体内钻出来的路明非的眼神让他胆寒，即使已经消失不见，但是依然在记忆中盯着自己。
“我...我不想啊，可是学姐被抓走了啊。”路明非有点纠结的说出了真实想法。
小男孩叹了口气。
“哥哥，对不起，我没想到祂们会制造出这样的你，奥丁那杂碎竟然背离了炼金的根本，追逐更高的领域。”小男孩的眼神中充斥暴戾。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一脚把它踢死。”
“你在说什么啊？你是谁？是校长所说的我体内的那个人么？你能帮助我将陈学姐带回来么？”幽灵路明非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是路明泽，原本是你的弟弟，你未来屠龙之旅的定制管家。”路明泽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的眼神中第一次带着几分不舍。
“可是，哥哥你已经没有未来了。”
幽灵路明非愣了愣，他先是有点沮丧，随后又不服气的问道。“我怎么就没未来了呢？你...你是我弟弟你还咒我死啊？”
路明泽缓缓摇头。
“哥哥你还记得仕兰中学的兴趣课么？你为了追陈雯雯报了哲学，柏拉图的《理想国》导读你听了多少？投影和模板，理念世界和现实世界，哥哥你还记得么？”
幽灵路明非没想到对方突击考察学习，他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他对于兴趣课的记忆只在于陈雯雯的白色裙子，还有笑容。
“你面前的昂热校长，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他现在已经半透明化了，哥哥。”路明泽走到昂热面前，他抬起对方的衣袖，黑暗让黑色西装显不出透明的颜色，但是在微微灯光下，路明非惊恐的发现他能看到昂热手臂后面的墙。
“这是上古时期龙族攻伐的手段之一，投影，但是投影只能用于泯灭目标的存在，借助投影的‘虚假’来否定目标的‘真实’，这本身是一种颠倒因果的手段。”
“呃...”幽灵路明非突然哑巴了。
“但是刚刚出现在你身体里的路明非，却并不是虚假的，他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人，能抓住陈墨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对方借助虚假的投影真实降临到了这个世界，通过你，哥哥。”路明泽说道。
“通过我？”幽灵路明非眨着眼睛，他有点不可思议，是他害了陈师姐？
“是的，就和这盏灯一样，你觉得照射在墙上的影子能和这盏灯本身一模一样么？”路明泽指着那半开着的灯，半圆的灯罩中灯泡发光，照在杂物间白色的墙上，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矩形影子。
“不一样。”路明非下意识回答。
“投影不可能为真，这是基本规律，炼金术讲究的是等价交换，而原本龙族的投影炼金术就已经是极限，由投影的“虚假”消磨目标的“真实”时，被投影之物也在经历着同样的损耗。”
“可是哥哥，刚刚你的身体中，出现了另一个世界真正的路明非。”
“为什么会这样？”幽灵路明非逐渐听明白了，他开始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你是那些人专门准备的模板，你是所有路明非的标准模板。身为模板，你缺少实质，所以并不存在。也是因此，昂热他们看不到你。”
“但这正是我们的敌人想要的，祂们只要让另一个世界的投影进你的身体中，身为模板的你就和气球一样被膨胀起来，成为一个真正在这个世界行动的路明非。”
“简而言之，你就是为另一个时间线路明非准备的降临工具，所以啊哥哥，为了打败祂们，我不得不在这里杀掉你。”
路明泽的声音充满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