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百味筹乐阵

晨雾未散，千级音阶已踏出清越足音。青云派弟子青衫曳地，袖口稻穗纹随步履轻摇，将玄铁琴台稳稳架在临江高台。云袖立在九曲栈桥头，流云袖扫过沾露的旗幡，腕间二十四金铃荡开粼粼波光。弟子在她的指挥下抬来一张张流云纹案几：“这位置要给飞星阁夏姑娘——对，就是鹅黄衫子佩银铃的那位。“

她指尖掠过青檀木椅背，暗格悄然弹出，里头藏着解酒用的百草蜜丸。裙摆百蝶引香阵随步伐舒展，惊起江畔早眠的萤虫。“听云且将羯鼓往东挪三寸，莫挡了夏姑娘观江景的视线。“

“观景不如尝鲜！“霜宜提着竹篮挤入人群，石榴裙暗袋簌簌如蚕食桑叶。她拈起块茯苓糕塞给正偷糖的柳临渊，“子轩为采药困在巫峡，你这当师兄的倒有闲心偷嘴！“

三丈外柳铸寒闻言抬头，寒髓剑鞘霜气缭绕：“今晨收到飞鸽传书，栈道要未时才通。“他腰间铁算盘叮当乱响，惊得陆听云抱着的酒坛一晃：“三师叔这算盘声比铜人阵的'震山吼'还骇人！“

“沉岳怎的还在睡？“云袖踮脚望向藏书阁，金铃随动作撞得清脆，“说好辰时来调铜人阵的机关...“话到一半自己先笑了。众人皆知柳沉岳惯爱昼眠，睡前总往她金铃里塞棉絮，说是“铃音扰了周公棋局“，此刻定是抱着棉枕蜷在阁顶飞檐——上月他贪睡误了武林聚会，还被柳玄霆罚去擦洗千级音阶。

霜宜抖开标满糕点铺的地图，朱砂笔在“百草堂“画了个圈：“子轩被困前抢出三袋药材托水路送来，里头有飞星阁要的...“霜宜话音未落，忽听陆听云一声怪叫。柳铸寒寒髓剑扫过，偷喝的酒葫芦已结满冰霜：“再犯，冻了你的舌头！“

玄衣青年抱箫倚着拴马桩，玉箫绾起半边乌发，余下青丝系着夏云瑶那日遗落的冰蚕丝带。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余光追着对岸那道鹅黄身影——夏云瑶正教孩童用银铃摆北斗阵，发间雪绒花落在青石板上，被他箫风悄悄卷入袖袋。

日晷将移，东南方忽起骚动。掌门长女柳如烟提着火药筒破雾而来，燎焦的刘海翘如燕尾。顾流映盯着她的额发若有所思，柳如烟却扬眉笑道：“江湖儿女的侠气烙痕，岂是你们这些酸书生能懂的？“

午时将至，第一声羯鼓忽哑了调。墨烬尘玉箫抵唇欲补音，孔洞中赫然卡着星曜崖雪绒花——正是铜人阵那日从夏云瑶发间掠得之物。江风送来潮湿泥土气，藏书阁顶檐酣睡的柳沉岳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