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所长的深意
东城区某职工家属楼前。
红砖外墙的颜色已经脱落了许多，总共楼层仅仅四层，虽然看起来还不如后世的老破小，可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属于为数不多的好住所了。
当然，单凭李所长一个小小的南锣鼓巷派出所所长的职位是断然分不到这种楼的，这是李所长的老婆陈久香单位分的。
陈久香的父亲是老革命，一生孕育椅子一女，儿子听说现在军衔已经是大校了。而作为唯一的女儿，陈久香刚一毕业就被安排到了部队文工团，这处小楼房就是陈久香的父亲通过人脉安排的。
“看什么看，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李所长家在三楼，刚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
“嚯，媳妇儿，哪买的排骨啊，真香！”
“就知道吃吃吃，铁军呢，来了吗？”
厨房传来一声清脆好听的女声。
张铁军憨笑道：“嫂子，我来啦！”
“饭好了，快洗手吃饭！”
陈久香依旧在厨房忙活，张铁军连忙洗了手去厨房帮忙。
李所长冷哼一声，这小子不挺会来事儿的么，在所里咋就从来没这么干过呢？
没一会儿，三人落座。
陈久香一身家居服打扮，脸上没怎么化妆，颜值却依然能吊打后世一众流量女明星。
桌上只摆着四菜一汤，这菜品却比普通人家过年时的还要丰盛。
有排骨炖土豆、红烧鸡块、素炒时令蔬菜和油焖大虾，汤则是冬瓜肉丸汤。
张铁军的碗摞得高高的，全都是陈久香给夹的菜。
“嫂子，够了够了，都看不到白米饭了。”
“快尝尝，这都是嫂子从东北出差学的手艺，看看做得怎么样？”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李所长看着两人温馨得仿佛亲姐弟，不免有些吃醋。
“咳咳，看来这家啊，就我多余！”
陈久香秀眉皱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听说你因为两瓶破酒，跟铁军没完没了唠叨两天了？”
李所长瞪了一眼张铁军，后者不服气的挺直了腰板瞪了回去，有嫂子在这，张铁军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媳妇，那就是我托朋友特意从山西弄来的两瓶汾酒，本来寻思给老爷子尝尝的，都让这小子拿走了！”
陈久香拿筷子指着李所长的鼻子：“铁军拿走就对了，我都说多少次了，老爷子身体不好，别给他喝酒。”
“你居然敢趁我出差，撺掇老爷子喝酒！要不是有铁军在，你就得逞了！”
“这……”
李所长一时没了脾气，耷拉着脑袋听陈久香训斥。
张铁军在一旁隐隐有些后怕，怎么嫂子去了东北一个月，性格变化这么大？
“铁军，回头把你哥那点破酒都搬走，断了他的念想。”
陈久香话题一转，张铁军举双手赞成。
“媳妇，要不给我留一瓶？就一瓶~”
“滚犊子！”
三人在如此“温馨”的气氛下吃完了晚饭，陈久香谢绝了张铁军帮忙的要求，她虽然对李所长泼辣，可也知道男人们谈正经事的时候，给他们点空间和面子。
“李所，就那个致辞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张铁军问出了憋了整整一天的问题，他始终想不通，即使是让自己表现表现，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啊。
陈久香不在，李所长放松了许多，翘着二郎腿点起一根烟。
“铁军，你来多久了？”
“我转业就回来了，快一年半了吧。”
“嗯，这一年半你对所里已经了解了。我问你，这所里人怎么样？”
“大家对我都挺好啊！”
“啧，你那机灵劲呢？我说的是工作能力！”
张铁军挠挠头，今天的李所看起来很反常，可他仍然顺着李所的话往下说。
“周副所能力很强，不过岁数太大了，眼看着离退休不远了，现在有啥活儿都我帮他做。”
“孙队呢，人很正直，就是这个能力吧……”
“还有马舒，虽然年轻，能力也强，可我听说她家里好像不太同意她干警察……”
张铁军把所里的主要人物一一评价了个遍，可李所摇摇头。
“还有个人呢？”
“还有？”
张铁军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还落下谁了。
“笨，你自己啊！”
“我啊？我还用评价么？”
张铁军一愣，让自己评价自己，那是夸呢，还是夸呢？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来说。”
李所长把烟蒂掐灭，坐直了身体：“你来了不到两年，各个片儿区的大事小情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说明你能力够用。又是部队出身，身体素质绝对过关。脑子又机灵，每次我交待的事儿都能办的漂漂亮亮的。人缘儿也不差，所里从老周到小马，都对你赞不绝口。”
“能力有了，身体过关，脑子机灵，人缘很好……”
李所长的话被张铁军打断。
“李所，你要退休啊？！”
“退个毛，老子还不到四十岁呢！”
“那……你得什么不治之症了？”
“你个混小子盼我点好行不行？”
张铁军一身冷汗，要是搁平时，李所这么夸他他绝对会舔着脸接受，甚至还得多加几条。
可现在看李所长这么一本正经的，他隐隐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李所，那你啥时候调走啊？”
“啥时候你就别管了。”
李所长默认了张铁军的话，接着道：“本来呢，我是想在走之前把一切给你铺好，到时候给老周分忧解难，可时间不允许啊。”
他叹了口气，昨天去老丈人家就是为了让老爷子出面，晚点让他调走，可惜结果不甚如意。
“所里那么多人呢，谁上去不都一样么……”
张铁军听出来李所想在走前把自己安排到副所长的位置，可哪有那么容易，正规的人事升迁是要从上到下各级签字的，虽然李所有那个能力……
“那能一样么，你的综合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谁比你更符合这个位置了。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李所长话风一转，张铁军这才踏实的靠在沙发上了。
他暗暗发誓，只要不让自己跟其他同志去争副所长的位置，让他干什么都行，哪怕干一辈子小片儿警呢。
他本来就不是个争权夺利的人，加上现在积累还不够，拿什么去混官场？
可李所长接下来的话，就惊得他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决定让你去第三轧钢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