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战
围绕伥鬼的黑色怨气腾的一下，暴涨了数倍，一下子把老头子笼罩其中。
黑色怨气里寂静无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宁夜也无法看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从杨婆子疯狂摇晃铃铛的样子来看，打斗应该很激烈。
宁夜看了杨婆子一眼，瞧出了一些端倪。
根据宁夜推测，杨婆子应该是以铃铛来控制伥鬼的，而且控制伥鬼的杨婆子已经没有多少余力管别的事情了。
只要夺下杨婆子手里的铃铛，那伥鬼很可能会反噬她，毕竟伥鬼最怨恨的人就是杨婆子。
不说把铃铛抢来，就算干扰了杨婆子摇铃铛的节奏，都可能会助老头子一臂之力。
可是怎么才能影响杨婆子摇铃铛呢？
宁夜看向了小黑，之前自己的魂魄要被女鬼喊出来时，小黑一坐就把自己的魂魄坐了回去。
说明它对女鬼是有些克制的。
辛苦你了。
宁夜一把抱过小黑，猛地就向着老婆子扔了过去。
小黑没料到自己被当成了武器，等反应过来时也只好喵叫一声，亮出爪子，就向着杨婆子抓了过去。
杨婆子见状，脸露嫌弃。
这黑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它一身阴气，碰到铃铛，肯定会污染铃铛的灵力。
杨婆子手里的铃铛音色微微一变，伥鬼的那股冲天怨气立马就分了一股过来，直接冲向了小黑。
怨气扑向小黑时，骤然凝聚成了一张恐怖鬼脸，是一张小孩鬼脸。
宁夜懵逼了，本以为杨婆子已经分身乏术，想不到还有这一招。
不过这也证明，在摇晃铃铛的杨婆子除了借助伥鬼的能力外，还真没有别的什么手段。
她用铃铛控制的伥鬼和老头子正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上下，就算稍微分心，对老头子来说也是极大的帮助。
见计谋得逞，宁夜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跑，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再留下去，反倒会让老头子分心。
这时宁夜身边突然窜出一只黑影，竟然是小黑。
它跑得比宁夜还快。
宁夜嘴角抽搐一下。
有句话怎么说的。
当有老虎追你们时，你不一定要跑得多快，但只要比队友跑得快一点就行。
正当宁夜要被那张鬼脸追上时，那团浓郁的黑色怨气中，突然爆发出一股耀眼白光。
宁夜为老头子争取的机会终于产生了效果……
白光像是一轮煊赫的太阳，骤然爆发，将黑色怨气穿透成一个筛子，无数条白色光线汹涌射出。
那黑色怨气还想再聚集起来，但白光又一次爆开，那黑色怨气终于支撑不住，被撕裂成了七八片碎片。
砰！
和黑色怨气一同破碎的还有杨婆子手里的铃铛。
杨婆子看着手里裂成七八片碎片的铃铛，愣在了当场。
宁夜这时才看清楚，那些黑影碎片竟然是一个个魂魄，这些魂魄被最大最凶的那只伥鬼吃掉，成为了这冲天怨气的一部分。
那些被撕裂出来的魂魄在白光照耀下，不断痛苦地扭曲着消散，但从他们的表情却又能看出，他们似有解脱之感。
最终只剩下一个魂魄，还在抵挡着白光的侵袭。
那是杨婆子女儿的魂魄。
老头子骤然收敛光芒，刚才还亮如白昼的白光熄灭了。
“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你就找谁去。”老头子幽幽说道。
那个披散长发，穿着红衣，双脚离地，以及身上冒着细密火苗的女鬼慢慢转过身去，冷冷地看向了她的母亲。
杨婆子拼命地想把破碎的铃铛拼凑起来，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
“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娘啊。”
“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你杀我就是不孝，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杨婆子脸露惊恐，边后退边恳求或者威胁。
女鬼却一点点迫近。
她身上的怨气没有那么浓郁了，似乎有一丝凄怆之色。
女鬼的头发霍然飞速生长，瞬息就长达丈余，这些头发向着杨婆子快速伸了过去，杨婆子手里的尖刀徒劳地挥舞着，很快就被恐怖的长发一层层裹入其中。
“宁驼子，就算你杀了我，也还会有别的人来杀你孙子……”杨婆子苍老嘶哑的声音从一层层的长发里撕扯出来。
轰！
女鬼身上的细密火苗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将女鬼以及那蚕茧似的长条物瞬间吞没。
女鬼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点，她用冷冷的语调道。
“娘啊！我的娘啊！”
老头子飞快摆下简易祭坛，然后拿出一个符咒，就地焚化。
片刻后，一个皱巴巴的虚影从火光中显现出来，竟然是杨婆子的魂魄，杨婆子的魂魄在火焰中痛苦地呻吟着。
但杨婆子的魂魄痴痴呆呆，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神智。这是老头子擅长的请魂问路。
“杨婆子，谁让你来杀我孙子的？”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老头子皱了皱眉头。
“那个人带着面具，收敛了气息，我不知道他是谁。”
杨婆子的魂魄被火焰炙烤着，摇摇晃晃，行将魂飞魄散。
“他的报酬是什么？”宁夜赶紧在旁问了一句。
“报酬？他说他会给我《炼魂秘法》……”
宁夜的想法很简单，杨婆子别的什么都可能不知道，但报酬肯定是知道的，不知道报酬就不可能答应此人。而从报酬中，可以倒推出雇凶杀人者的一些信息。
杨婆子的声音一点点消失，最终连同她的魂魄也彻底消失不见。
杨婆子和她的女儿，同时魂飞魄散了。
那道白光，挺强的。
老头子从地上捡起杨婆子遗留下来的铃铛碎片，又处理了一下现场，才对宁夜道：“有什么问题回去再问。”
宁夜只好把快到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深夜，宁家老宅，一盏烛火腾腾地燃烧着。
宁夜和老头子对向而坐，小黑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宁夜咳嗽一声，给老头子倒了一杯酒。
老头子默然喝了个干净，宁夜又给他倒了一杯。
老头子白了一眼宁夜。
“你倒是给爷爷炒点下酒菜啊。”
宁夜放下酒壶，没动。
老头子尴尬一笑，这才幽幽说道：“本来不想让你走这条路的，现在看来，不走也不行了。”
“世道艰险，你无心不代表别人无意，你不想害人，却总有人要来害你。”
“爷爷老了，也不能护你一辈子……”
宁夜默默听着老头子念叨。
老头子摩挲着酒杯，突然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镇邪人吗？”
“爷爷就是镇邪人。”
“是是，爷爷就是镇邪人。”
老头子叹息一声道：“这事说起来还挺麻烦的。”
“反正时间很多，爷爷你就慢慢说。”
老头子盯着宁夜道：“这之前，爷爷要给你说清楚，这条路不好走，走上了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可愿意？”
不待宁夜回答，老头子继续道。
“刚才那个杨婆子你也看到了，为了炼出一只厉害的伥鬼，竟然杀了自己的女儿，又让自己的女儿吃了七八只魂魄，但就算苦心经营至此，结局也只是这样。”
“这就是修道，不管是正修还是邪修，都凶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就算这样，你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