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蔓延全国的收徒风波，阿德里安的第三十八次实验
灰白石砖砌成的魔法壁炉吞吐着幽蓝火焰，跃动的火苗偶尔迸出几颗金色火星，将墙面上镌刻的传送阵纹映得忽明忽暗。
每个法师协会都有这般模样的通讯枢纽，此刻西王曼城分会的壁炉前，松木燃烧的哔剥声正与老妇人断续的鼾声交织成曲。
枯竹似的手指勉强勾着玳瑁眼镜腿，布满老年斑的脑袋在羊绒披肩上划出微小弧度，像极了秋末枝头将坠未坠的枯叶。
当第七颗火星在壁炉中炸开时，她猛然惊醒，那双浑浊的眼睛瞪得浑圆，后颈猝然撞上雕花椅背发出“咚“的闷响。
“奥术之核在上...“老妇人揉着发麻的腮帮咕哝，佝偻着背脊扫视空荡荡的前厅。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脚边投下道道阴影，石砌穹顶回荡着她摸索茶杯时叮当作响的银匙声。
确认无人目睹失态后，玛格丽特将滑落的驼毛毯胡乱裹紧，像只缩进壳的老龟般陷回椅中。
壁炉火光在她松弛的面庞上织就一张跳动的金网，枯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安息圣徽。
任由意识坠入混沌——或许今夜仁慈的安息之主莫尔图斯·艾奎斯，会怜悯她这把老骨头，在梦境里赐下些许神谕的碎光。
轰，一股热浪袭来，壁炉里面的火焰瞬间窜了出来。
炽红火舌突然炸响壁炉，将陈年烟灰卷成旋转的黑蝶群。
老妇人松垮的下巴还沾着涎水，混沌视野里映扭动着符文的光焰蛇群。
冒出的火蛇几乎要舔舐到正准备睡个回笼觉的老妇人身上。
她那已经混沌的双眼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站起身，推后两步，等待着接下来会出现的信件或是什么其他的物品。
当最后一道火蛇缩回刻满古代传送符文的壁炉，青烟凝成的渡鸦喙部轻轻吐出羊皮信笺。
紫色火漆上的徽记让老妇人浑浊瞳孔骤缩——总部传来的信件。
“秃鹫都不愿落脚的荒僻地界...“她啐出口腔里残余的睡梦酸涩。
接着用已经不怎么灵活的指节叩打信封，经过传送的信奉顿时腾起的硫磺味让她连打三个喷嚏。
“该不会是哪个蠢货把告死函投错...咳...投错分会了吧？“
玛尔塔枯槁的手指捏起羊皮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佝偻的脊背几乎与橡木桌平行，嘴里嘟囔着含混的咒骂
显然对于这封突如其来的打断了她休息的信没有什么好脸色。
拿着信件，缓慢的倒腾着自己的脚步。
灰扑扑的羊毛裙扫过积灰的石阶，她拖着腿往走廊尽头挪动。
每走三步就要扶着墙喘气，挂在腰间的药剂瓶叮当乱响，里面泡着的猫眼石早被颠到瓶底。
当那扇蛀满虫眼的松木门终于出现在眼前时，她布满老年斑的脖颈已沁出薄汗。
向着这个小分会里面唯一有资格拆开阅读这封信的那人哪里走过去。
尊敬的分会长大人——“
玛尔塔用指甲刮擦门板，沙哑的嗓音像生锈的锯子切割金属，“有总部来信！“
门内传来书页翻动的哗响，紧接着是陶罐碎裂的动静。
“见鬼的炼金公式......进来吧玛尔塔！“分会长雷蒙德的吼声震得门框簌簌落灰，“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是银枫宫！“
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人的声音。
“整个分会就剩咱们两个人了，魔法师可不需要遵守贵族的礼节。”中年人接着补充。
“谁说两个人了，不是还有露西娅嘛，你个家伙竟然比我还要健忘。”老妇人玛尔塔尖厉的回复。
玛尔塔用肩膀顶开门时，正撞见雷蒙德蹲在地上拾捡陶片。这个身高六尺的中年汉子蜷缩在书堆围成的堡垒里，褪色的蓝袍沾满药水渍，身上还裹着一条沾满了药渍的围裙，乱如狮鬃的褐发间还夹着半片月桂叶。
“露西娅去采月光草了。“她径直瘫坐在唯一的完好的藤椅上，眼皮开始打架，“那孩子可比你记得清楚，上个月要不是她......“
雷蒙德夺过信件时带起一阵风，玛尔塔的银发被吹得糊在脸上。
她懒得抬手整理，索性把脸埋进披肩里装睡，却从毛线缝隙间窥见分会长的表情逐渐凝重。
“元素亲和度不作硬性要求？“雷蒙德的手指在“元素亲和度”“一词上反复摩挲，羊皮纸被搓出细小的裂痕。
“招收学徒，还不单单看元素的亲和度，这可真是个古怪的大魔导师。”中年男人看完之后将羊皮的信件放下，发出一声感叹。
露西娅撞开木门时，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她沾满草药汁的围裙扫过门槛，带起一阵混杂着月见草与龙舌兰气息的风。
“雷蒙德叔叔！”少女清亮却略带沙哑的声音刺破房间的沉闷，“告示上说那位大魔导师……是真的不限制元素亲和度？”
雷蒙德从炼金公式手稿里抬头，鼻梁上的单片眼镜滑到嘴边。
他望着侄女被日光晒出雀斑的脸颊，那上面正泛着亢奋的红晕。
“露西娅。”他叹息着用羽毛笔敲了敲墨水瓶，“你的火元素亲和度是1，水元素0.7——连点亮照明水晶都勉强。”
露西娅已经挤到书桌前，手指按在那封总会来信上。
羊皮纸边缘被她沾着泥灰的指甲掐出月牙痕。“但我刚才听到了这里面说了不仅仅看元素的亲和度”她急促的呼吸拂动雷蒙德乱糟糟的胡须。
“我能闻到三英里外的月光草，这算不算特殊才能？也许那位大魔导师冕下正巧就需要我这样的能力呢”
蜷在藤椅里的玛尔塔发出乌鸦般的嗤笑。老妇人眼皮都没抬，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胸前的圣徽。
“二十年前，”她沙哑的嗓音像砂纸打磨铁器，“我在北境坟场靠嗅觉避开食尸鬼群——这可比找草药实用多了。”
说完虚弱的身体就接连的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咳......”
露西娅的手指轻轻搭上玛尔塔布满皱纹的肩头。“您也觉得我该试试，对吗？”少女的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玛尔塔布满白翳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一下。她抓起靠在椅边的蛇木杖，杖头镶嵌的猫眼石突然迸出绿光。
“西王曼城的耗子都比你有魔法天赋。”老妇人用杖尖戳了戳露西娅的靴子，“但至少耗子不会把月光草和毒狼藤搞混——”
雷蒙德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试管叮当作响。“够了！”他扯下沾满药渍的围裙摔在桌上，“去仓库拿三十张粗制羊皮纸，用我的炼金印章刻印公告——日落前我要看到它们贴满西王曼城的每堵墙！”
“至于你，露西娅，想去就去吧。”雷蒙德的与其瞬间就缓和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当夜，西王曼城的街巷飘满油墨与魔力的气息。
衣衫褴褛的报童们攥着泛光的传单奔跑，那些廉价羊皮纸上烙着闪烁的六芒星徽记，每个字符都在黑暗中渗出幽蓝微光。
酒馆的醉汉用传单卷烟草，却惊觉纸面烫得指尖发红；铁匠铺的学徒偷偷把公告塞进熔炉，火焰竟凝成“阿德里安”的符文字样；就连教堂墓园的守夜人都发现，墓碑上的苔藓开始拼写出“魔法选拔”的古精灵语。
而在分会地窖里，露西娅正将最后一捆传单塞进帆布包。
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见她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灰纹——那是上周采集亡灵沼泽的腐萤草时，不慎沾染的诅咒痕迹。
今夜不单单是西王曼城是这样的场景，整个银枫公国所有对于魔法有着向往的人都在此刻骚动起来了。
他们都在向往着半个月之后的阿德里安关于自己学徒的招收仪式。
回到今天的白天，阿德里安的实验还在进行，就在他收到自己材料之前已经初步的将那几个用来连接的线条的作用给研究明白了。
至于火球术的那三个最主要的组成模块早就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问题一个是自己应该怎样将那三个模块实体化，需要使用什么样的材料才能承载这种模块。
还有就是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样将那些起到衔接和润滑的线条在三个模块间衔接好。
是单独的制作一个独立的模块吗，但是这些线条根本就够不成一个单独的模块想要制作不那么容易的。
要是让人来完成这个工作的话那就背离了自己最开始的初衷了，根本起不到工业化流水线化的生产卷轴的效果了。
“不管了，先把那几个模块给制造出来再说。”阿德里安决定先攻克这个比较简单一点的问题，至于衔接的那一个先放一放，眼前的完成了再解决那一个。
“我的助手，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个庞大的魔法团队啊。”阿德里安不禁感慨道。
其实魔法和科学是很像的，尤其是在关于人力的这方面。
最顶级的天才可以做出来最顶峰，最尖端的成果直接引领整个世界的进步，但是除了他们之外还需要有数不尽的中低端的人。
这些人只需要沿着先行者的脚步不断跟随就可以了，他们可能一个两个比不上最顶尖的那个人。
但是他们的工作是可以积攒出下一个引领时代的天才的。
阿德里安现在就想要几个合格的助手，让他们来结果自己手里面的一些项目，进行研究自己只需要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候给出些指引就可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必须要亲力亲为。
原本阿德里安是有一个不错的储备团队的，但是那都已经是在他被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银枫公国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开始实验吧，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阿德里安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准备开始自己的实验。
阿德里安的指尖悬停在秘银薄片上方，冰霜巨龙血的下位替代的下位替代冰蜥蜴的血凝成的符文笔尖正渗出幽蓝寒雾。
实验台上摊着三块蚀刻完成的模块——引导符文如蛛网般精密，凝聚矩阵泛着熔岩般的暗红，释放阵列则布满闪电状刻痕。
“咔嚓！“
他忽然捏碎了一块冗余的斯克钢这种钢材有一定的导魔属性属于秘银的一种低端代替物。
金属碎屑在空中凝成微型法阵，将游离的火元素粗暴地塞进引导模块。秘银片瞬间泛起不祥的紫光，却在即将过载时被龙血冻结。
“第三十八次......“他对着悬浮的录音水晶呢喃，黑袍袖口被元素乱流撕成褴褛，“模块实体化方案：斯克钢基底镶嵌秘银导魔纹，淬火剂用冰蜥蜴的血替代星砂。“
实验室穹顶的奥术水晶突然频闪，警报符文在墙壁上炸开血色文字：能量过载！阿德里安头也不回地挥动法杖，三块模块应声飞入隔离结界。几乎同时——
“轰！“
引导模块炸成齑粉，飞溅的秘银碎片在结界内形成暴风雪般的漩涡。他麻木地记录着：“实验证明，传统导魔材料无法承受模块化魔法的熵增速率。“
转身走向材料架时，他的靴底黏着某种胶状物——那是之前一次失败的史莱姆粘合剂，此刻正咕嘟咕嘟冒着毒泡。
架子上排列着十二种待测基底材料：从深渊蛛丝编织的魔网到嵌着龙鳞碎片的黑曜石板，每件都贴着潦草的标签。
“或许该试试逆向思维。“他抓起一块灰扑扑的禁魔石，这种能吸收魔力的材质通常用于囚禁危险生物，“既然导魔性材料扛不住暴走，不如让模块自体形成魔力闭环......“
禁魔石在冰蜥蜴的血中浸染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阿德里安却恍若未闻。他的瞳孔倒映着《大魔导师的叹息》悬浮的文字：“模块化的本质是将魔法驯化成可拆卸的齿轮“。
当新制成的禁魔石模块亮起稳定蓝光时，他的嘴角终于扯出弧度。但这笑容转瞬即逝——三块完美运转的模块在拼接瞬间，竟像互斥的磁石般崩飞，将墙角的炼金傀儡砸成了废铁。
“见鬼的衔接层......放下，必须先放下，我要处理一点其他的问题，不能一下子就干好几件事。“他踹开脚边的傀儡头颅，那金属脑袋还在机械地重复：“建议......休息......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