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际联盟的筹备

蕾拉站在星界议会的穹顶下，人造星云的光芒透过水晶穹顶洒落下来，将十二个文明种族的代表笼罩在一片斑斓的光晕中。

塔图星人悬浮在液态舱里，触须微微颤动；机械文明的代表则披着一身外骨骼，数据流像呼吸一样明灭闪烁。

按理说，这场景应该让蕾拉震撼不已，可她手里的演讲稿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掌心发烫。

三小时前，卡瑞尔留下的能量核心残片还在衣袋里散发着余温，那叛徒被反物质弹蒸发前的冷笑，竟和穹顶上旋转的星图诡异重叠。

“尊敬的跨星系委员会成员们。”蕾拉的声音被同声译码器转换成各种信号，变成蜂鸣、光脉冲和量子震颤，“我们阻止的不仅是一场叛乱，更是对宇宙底层规律的亵渎。”

当展示卡瑞尔实验室的全息影像时，机械文明代表的外骨骼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那是他们表达愤怒的方式。

影像里，叛军正在将“宇宙之心”的能量导入虫洞发生器，扭曲的引力场瞬间让半个卫星基地坍缩成二维平面。蕾拉清楚地看到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在瞬间消失，心里不禁一阵发凉。

“蕾拉·维兰！”塔图星代表突然用触须拍打舱壁，黏液在译码器中化作尖啸，“你口中的‘守护者’摧毁了我们三座深海城！那些自称‘宇宙平衡者’的疯子，凭什么由你定义善恶？”

蕾拉按住颤抖的指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三十小时前，她亲手关闭了新文明星系的中子星屏障，放任守护者舰队穿过防线——可塔图星明明没出现在战报的伤亡名单里。

议长悄无声息地投来警示的眼神，他半机械化的脸在星云光晕中忽明忽暗。

蕾拉突然意识到，这场演讲根本就是个陷阱。议会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一个能替所有文明背黑锅的替罪羊。

“流血不会因为沉默而消失。”蕾拉关闭全息投影，任由卡瑞尔最后的实验数据在空气中消散，“正因为我们互相隐瞒，叛军才能利用‘宇宙之心’挑动战争。要是继续各自为政，下次坍缩的可能就是整个猎户座悬臂。”

沉默如同超新星爆发前的压抑。蕾拉听见赫拉星代表盔甲下的电磁嗡鸣正在翻译成脏话，而人类殖民地的老将军在冷笑——他的儿子死于守护者的相位炮。

蕾拉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的愤怒和无奈，可她知道，这正是她必须面对的。

“所以，我提议——”能量核心残片刺入掌心，剧烈的疼痛让蕾拉声音陡然提高，“成立一个以透明和制衡为原则的星际联盟。

任何文明都不能独占‘宇宙之心’级别的科技，所有军事行动都必须经过跨文明伦理委员会的仲裁。”

穹顶突然陷入黑暗，某位代表切断了星云供能。在一片混乱的量子通讯杂音中，蕾拉听见至少五种语言的咒骂。

当应急光源亮起时，十二个席位上悬浮着十二把共振粒子刀——这是星际议会最高级别的死亡威胁。

“幼稚的理想主义者。”赫拉星代表将刀尖指向蕾拉的喉咙，他盔甲上还沾着守护者舰队的有机残渣，“你以为把权柄交出去就能换来信任？看看这个——”

他抛出一段全息录像：在未被公开的战场角落，蕾拉的副官杰克正将“宇宙之心”的碎片交给机械文明的特工。

议会一片哗然，蕾拉转头看向身后——杰克的脸色惨白，他战甲内侧的凤凰纹身正在发烫，那是地球反抗军的标志。三个月前，正是他“偶然”发现了卡瑞尔的叛变。

“解释！”议长的机械义眼射出红光，锁定蕾拉的生物信号，“否则，下一把刀就会插在你的基因链上。”

蕾拉闭上眼睛，让卡瑞尔实验室的监控录像从皮下芯片导出。画面中，杰克正将伪造的数据包植入主控台——而他身后站着赫拉星代表的首席顾问。

“真正的叛军从来不止一方。”蕾拉将赫拉星代表与守护者秘密通讯的波长图谱投映在穹顶，“而你们今天的表演，恰恰证明了联盟的必要性。”

当共振刀相继熄灭时，蕾拉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泰拉议员靠近蕾拉，她类昆虫的复眼中流转着星云般的紫光：“聪明的博弈，但你真的相信这些政客会甘心被束缚？”

“当然不信。”蕾拉任由她探测她的微表情，“所以我们需要更危险的筹码——比如把‘宇宙之心’碎片藏在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她触角骤然绷直，这是塔图星人震惊的表现。而在议会宣布成立筹备委员会的欢呼声中，蕾拉悄悄擦掉掌心的血迹。杰克在走廊尽头等着，他战甲上的凤凰纹章已被烙毁。

“你早就知道。”他嘶声说，“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故意让卡瑞尔‘发现’那份假情报开始。”蕾拉将能量核心残片抛给他，“告诉地球反抗军，要是再敢拿战友当棋子，我就把反物质炸弹的坐标发给他们真正的敌人。”

他踉跄后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窗外，新组建的联盟舰队正在集结，但每艘母舰的舷窗后都藏着至少三种文明的监视器。

莉亚在数据终端前抬头，她破碎的护目镜下闪过一串加密代码——那是她母星被黑洞吞噬前的文明火种。

“需要启动‘方舟协议’吗？”她指尖悬在量子自毁按钮上。

“暂时不用。”蕾拉望向正在起草联盟宪章的阿塔斯，这个总爱把“技术中立”挂在嘴边的科学家，此刻正偷偷修改能源分配条款，“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毕竟，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