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习题里的心动
高二下学期的日子过得又慢又无聊。每天早上六点半，林程程就背着书包踏进教室，除了上课、写作业，就是趴在课桌上打盹。对她来说，这些课本知识实在没什么挑战性——毕竟在她原来的世界已经念过大学，现在重新学高中内容，就像复习早就会的东西。以前高考前怎么都搞不懂的数学函数、物理公式，现在反而像老朋友一样熟悉。
在这个重新来过的世界里，林程程突然发现，从小学到高中，再到未来的人生，好像都和上辈子没什么不同。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考试，就像在走一条熟悉的老路。这种重复感让她既安心，又觉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走出点新花样来。
周末终于到来，同学们纷纷约好外出游玩、逛街。忙碌疲惫了一周的林程程，也迫切地想要放松紧绷的神经。她拿出手机，正思索着该约谁一同出行，指尖轻触屏幕解锁，这才惊觉，这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打开微信。
页面跳转，映入眼帘的是五个醒目的置顶联系人，仔细一看，头像、昵称虽略有差异，却全是同一个人——江满。置顶一的备注是“江满大傻子”，透着几分调侃与亲昵；置顶二写着“江满家用的”，似乎暗示这个账号用于日常生活联系；置顶三标注“江满学习号”，想必是用来交流学习；置顶四则是“没感情的机器人江满”，带着一丝戏谑；而置顶五的备注“阿满的月亮很美”，却让林程程感到莫名的陌生与困惑，她绞尽脑汁，记忆中也寻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但林程程也没有想太多，因为置顶五的备注与众不同，她就点开了对话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给江满发个消息。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林程程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阿满的月亮很美”的对话框。对话框里的光标不断闪烁，她盯着屏幕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敲下两个字：“在吗”。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几乎是秒回。
“有事”
简单两个字，冷淡得像是泼了盆冷水。林程程咬了咬嘴唇，又继续打字：“你今天有事吗？”
“没事，就是一个人闲得慌”
还没等她组织好措辞，对话框里又弹出新消息：“或是说晋级赛被锤爆了，找我诉苦来了”
看着屏幕上那行字，林程程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瞪着屏幕上江满的回复，指尖在键盘上快速跳动，把原本约他出来的话全删掉了。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气人？
她先是发了个愤怒的猫猫表情，又忍不住加上一行阴阳怪气的文字：“没事，这点小事，您大人可不必出手，一边呆着去”，发送完还不解气，又补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发完消息后，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更加聒噪，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暗暗想着：这个江满，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大冤家。
手机“啪嗒”一声砸进米色沙发的褶皱里，林程程抱着抱枕蜷成一团，耳尖还泛着被气出来的红。她盯着茶几上原主贴的可爱贴纸，忽然觉得连草莓熊的笑脸都在嘲笑自己自讨没趣。脑海里不受控地闪过抽屉深处泛黄的同学录——扉页那句“永远的阿满”被水痕晕开的字迹，此刻却和对话框里那行欠揍的回复重叠成刺目的反差。
“怕不是被活活气死的。”她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嘟囔，指甲无意识掐进抱枕软绵的绒毛里。想起原主课桌里藏着的草莓味棒棒糖，想起草稿本边缘反复描摹的“江”字，再想起方才屏幕上那句带着调侃意味的回复，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顶着五重微信号的青梅竹马，简直像裹着糖霜的玻璃渣，甜里藏刺，偏偏原主还甘之如饴，实在让人想不通。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淌进房间，林程程被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惊醒，揉着眼睛摸到电话时，听筒里已经传来带着笑意的少年音：“今天天气刚好，你吴姨让我帮你补补课。”
“我家吗？”她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阳光。
“不是你家，难不成是我家吗？”江满的尾音挑起，像故意在逗弄，背景音里隐约传来钥匙串碰撞的声响。
林程程瞬间清醒，想起今早出门前随手堆在沙发上的课本、茶几上没洗的牛奶杯，还有地板角落散落的发圈。她扯了扯睡乱的睡衣领口，果断拒绝：“那不行。”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踢开脚边滚来的毛绒拖鞋，“我们换个地方，就在附近的那家奶茶店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帘边缘，想起上次收拾房间还是林寒书临走前塞给她的清洁费起了作用。
江满沉默两秒，突然轻笑出声，震得听筒微微发烫：“行，大小姐说什么是什么。”他顿了顿，似乎转身对着窗外说了句什么，“刚好我也想喝杨枝甘露了。”
挂断电话时，林程程望着镜子里炸毛的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为了不让他进家门，连补课地点都改了。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她对着空气挥了下手，嘟囔着抓过梳子：“一定是这破天气让人烦躁。”
没十分钟，林程程已经站在奶茶店门口。玻璃门上贴着卡通贴纸，冷气裹着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指尖还残留着帆布包粗糙的触感——里头除了课本，还塞着半根今早没吃完的火腿肠，随着步伐轻轻撞着大腿。
“我到了，你在哪儿？”她盯着手机键盘，发送键按下时，屏幕映出她微微抿起的嘴角。
回复来得很快：“10号包间，你进来就是了。”
推开门的瞬间，喧闹声像浪潮般涌来。穿JK制服的女生抱着奶茶杯嬉笑，戴眼镜的男生对着平板念念有词，卡座里此起彼伏的吸管声混着音乐。林程程攥紧帆布包带，喉咙突然发紧。她想起在原来的世界，自己就是在一次迷迷糊糊走错路后，遭遇了那场意外。此刻每走一步，帆布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都格外清晰。
“8号...9号...”她的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门牌号，指甲无意识抠着数字边缘翘起的贴纸。直到看到磨砂玻璃上“10”的字样，才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掌心沁出薄汗。门把转动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一次，绝不能再出错。
林程程推开包间门，空调冷气裹挟着茉莉茶香扑面而来。只见江满双腿随意交叠斜倚在沙发上，手机屏幕蓝光映着他微蹙的眉，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波闪现接大招...漂亮！”全然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她的目光很快被铺满桌面的景象震住了。原木色的长桌上，左边堆着五颜六色的奶茶杯套，中间是插着星星吸管的草莓奶盖和冒着气泡的西柚汁，而右侧几乎被小山似的复习资料完全占据——《高考必刷题》《三年模拟五年高考》摞得比奶茶杯高出半头，每本书的侧边都贴着不同颜色的便利贴，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折叠的笔记。最显眼的是本牛皮封面笔记本，扉页上“林程程专属”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翻开后密密麻麻的批注里，连三角函数的推导过程都配着卡通示意图。
“愣着干嘛？”江满突然抬头，手机随手丢在抱枕旁，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资料堆，“吴姨说你物理和数学薄弱，先从这个专题开始？”他推过来的活页纸上，重点公式都用荧光笔标成了粉色，空白处还画着举着小旗子的火柴人，写着“这里必考！”
林程程盯着那些精心准备的资料，喉咙突然发紧。原以为只是场敷衍的补习，却没想到对方竟准备得如此细致入微。她鬼使神差地摸了摸笔记本上凸起的字迹，想起微信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备注，忽然觉得这个毒舌的青梅竹马，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江满余光瞥见林程程在对面落座，指尖仍在屏幕上滑动着游戏操作，漫不经心道：“来了就先吃点东西吧，那是你的。”他下巴朝桌面右侧扬了扬，声音混着游戏音效里的枪炮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宠溺。
林程程这才将目光从满桌资料移到食物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精致的竹编托盘里，两枚雪媚娘裹着椰蓉静静躺着，雪白的外皮裹着淡粉色馅料，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旁边小巧的纸杯蛋糕插着星星形状的糖片，奶油裱花上还点缀着可食用金箔，连纸杯都印着她最喜欢的樱花图案。再看那杯西柚汁，透明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刻花纹路滑下，杯底沉着新鲜果肉，吸管上还系着枚银色的月亮挂坠，和微信置顶备注莫名呼应。
“这是……特意准备的？”林程程鬼使神差地问出口，指尖轻轻触碰雪媚娘的包装纸，触感冰凉细腻。她忽然想起抽屉里那些未拆封的草莓味糖果，原主笔记本里夹着的奶茶小票，此刻桌上这些精致的点心，似乎都在无声诉说着某些被遗忘的过往。
“不然呢？”江满头也不抬，游戏胜利的音效突然炸响，他终于抬起眼，目光扫过她微张的嘴唇，耳尖不易察觉地红了红，“饿着肚子怎么学习？”他伸手将托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动作带着习惯性的自然，“草莓雪媚娘是那家网红店的，今天排队半小时才买到。”
这话让林程程捏着雪媚娘的手微微一顿。她咬下一口，冰凉的奶油裹着酸甜草莓馅在舌尖化开，浓郁的奶香混着椰蓉的清甜，竟比记忆里任何一次甜品都要美味。抬眼时，正巧撞见江满将刚点的杨枝甘露推过来，修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喝这个，比西柚汁甜。”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温柔，林程程小口啜着奶茶，看着江满重新低头打游戏的侧影，忽然觉得满桌的复习资料也没那么可怕了。那些藏在毒舌话语下的关心，像融化的糖霜，悄然浸润着燥热的午后。
吃饱喝足后，林程程从帆布包里翻出几支笔和草稿本。瞥见江满准备的复习资料堆成小山，她便把自己带的教材又塞了回去。对面的江满正将蓝牙耳机轻巧挂在耳骨上，修长手指在平板上滑动整理着笔记，听见笔尖在草稿纸摩擦的沙沙声，忽然抬眸：“遇到不会的直接问。”
阳光斜斜穿过奶茶店的玻璃幕墙，在林程程发顶镀上金边。她咬着笔杆盯着物理题发怔，公式在眼前游移成模糊的光斑。“这个受力分析...”话音未落，江满已经抽走草稿本，圆珠笔在纸面划出流畅的辅助线：“看好了，先分解重力，再把摩擦力...”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垂落的发丝，带着薄荷糖的清冽气息。
时间在翻书声与奶茶杯底的冰块碰撞声中悄然流逝。当林程程解出最后一道导数题时，窗外的晚霞已经褪成灰紫色。江满收拾资料的动作顿了顿，耳机线缠在指尖绕出利落的结：“走吧，再晚吴姨该打电话催了。”
两人并肩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林程程抱着塞满笔记的帆布包，听江满漫不经心地说着哪家新开的书店有绝版教辅。路过便利店时，他突然拐进去拎出袋草莓味牛奶：“补充糖分，省得下次又说物理题难。”
家门口的感应灯亮起时，江满将牛奶塞进她怀里，转身时衣角带起夜风。林程程攥着还有体温的包装袋站在原地，看着那道修长身影消失在拐角，忽然发现自己今天竟没觉得补课难熬——或许是因为某人讲解时，总会在重点处画个戴眼镜的卡通小人，又或许是奶茶店飘来的甜香里，藏着比解题思路更让人安心的东西。
暮色漫过阳台防盗网时，林程程翻出藏在抽屉深处的日记本，钢笔尖悬在空白纸页迟迟未落。窗外飘来栀子花的甜香，混着楼下烧烤摊的烟火气，恍然惊觉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竟已两三个月。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扉页，想起初遇时江满嘴角那抹促狭的笑，还有那句把自己气得摔手机的毒舌调侃。可此刻回忆起来，画面却自动切换成无数细碎的温柔——暴雨天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透明雨伞，伞骨上歪歪扭扭贴着“林程程专属”的便利贴；自己随口提过想吃城西老店的桂花糕，第二天课桌抽屉里就躺着裹着油纸的温热点心；甚至连生理期痛到冒冷汗的深夜，都会收到消息：“下楼，姜茶三分糖。”
最难忘是上周月考成绩下滑，自己躲在操场角落掉眼泪。江满不知从哪冒出来，把校服外套往她肩上一披，塞来袋剥好的糖炒栗子：“哭什么，错题本借你抄，包教包会。”他翻开笔记时，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举着加油牌的小熊，配字是歪歪扭扭的“大小姐最棒”。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江满的消息：“明天有空？带你去看新开的星空馆，听说拍照超好看。”配图是场馆宣传海报，漫天星子在黑暗中闪烁，像极了他偶尔望向自己时眼底的光。林程程忽然想起原主课桌深处那些写了又撕的情书，想起同学录里被反复描摹的名字，终于懂得有些喜欢从不是没来由的执念，而是藏在日复一日的琐碎里，是他总能记住自己随口提过的喜好，是永远有求必应的妥帖，更是那些藏在毒舌背后，笨拙又炽热的关心。
每一件小事，都像是拼图的碎片，渐渐拼凑出一个不一样的江满。相处下来，林程程终于懂了原主为何会对他穷追不舍。那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腻又温暖的心，会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和感动，让人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难以自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学校就组织了一场期中考试。考前，林程程心里七上八下，满心担忧，生怕自己这两三个月来没日没夜的学习全白费了。那些在奶茶店挑灯苦读的夜晚，那些被解题思路折磨得焦头烂额的时刻，此刻都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考试时，林程程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汗，可当她翻开试卷，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不少。映入眼帘的大多数题目，竟然都是江满给她讲过的重点。数学试卷上的函数题，和江满在奶茶店黑板上反复推演的例题如出一辙；物理的受力分析题，解题思路完全就是江满总结的那一套。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江满这么会押题，以后不去当老师，可就痛失一位优秀的人民教师了！
考后的没几天，成绩陆续发放下来。不出所料，万年第一还是江满，他的名字稳稳地占据着光荣榜榜首。但最令林程程欣喜若狂的是，自己这两三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曾经在班级里吊车尾，稳居倒数第十的她，竟然一飞冲天，直接冲到了班级第十，年级排名也挤进了前五十。
站在光荣榜前，林程程看着自己的名字，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江满，少年挺拔的身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有个学霸竹马，简直就是人生开挂。有他在身边，仿佛再难的题目都能迎刃而解，再高的山峰都能攀登而上。
晨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在讲台上，班主任抱着试卷走上讲台，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定格在林程程身上：“这次期中考试，最让我惊喜的就是林程程同学！”掌声如潮水般响起，林程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耳边嗡嗡作响。
“从班级倒数第十到第十名，这是质的飞跃！”班主任将烫金的进步奖证书递到她手中，“希望大家都能以林程程为榜样，努力拼搏！”台下投来的目光里，有惊叹，有羡慕，林程程攥着证书的手指微微发颤，余光不经意间与江满对上。少年靠在窗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轻轻叩着桌面，像是在为她鼓掌。
消息很快传到了还在出差的林寒书，林寒书得知后，特意为林程程从国外定制了一串手链。手链上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中间还镶嵌着小巧的字母，精致又独特。林程程捧着这份礼物，心里满是感动。
为了感谢江满这段时间的辅导，林程程精心挑选了一个憨态可掬的玩偶。她原本打算请江满吃顿大餐，便在奶茶店约他，却被江满干脆利落地拒绝：“不用这么麻烦。”他低头整理着复习资料，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棱角分明，“玩偶我收下了。”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林程程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男神还是一样高冷。
这边的事刚告一段落，刘涵又“兴风作浪”起来。她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拦住林程程：“好啊你！竟然偷偷背着我逆袭，这是背叛！”林程程哭笑不得，只能连连赔罪。最终，她不得不答应请刘涵吃一个星期早餐，才总算平息了刘涵的“怒火”。
校园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林程程走在放学路上，手腕上的新手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这段时间的经历如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闪过，有汗水、欢笑，也有温暖与吵闹。她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夕阳的余晖将云朵染成绚丽的橘红色，嘴角笑意愈发明显。或许，这就是青春最美好的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