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沉湖，代身
大昌市
司命俱乐部庄园
杨间背对着办公桌，散发着猩红色光芒的眼睛透过窗户，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的湖面。
这是整栋大楼唯一一个能看到鬼湖的窗户，同方向的其他窗户都被杨间下令封死，鬼湖和司辰的联系越少人知道越好，对所有人都好。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杨间眼神一凝，身上的气息变得危险了起来。
刘小雨跟他提起过这次的事情，夏金水名义上是来找司辰解决问题，其实总部的真正意图并不难猜，杨间明白他们就是来打探司辰的真实情况。
现在的大昌市看上去十分平静，其实暗地里波涛汹涌。
周正厉鬼复苏后的鬼童无影无踪，杨间之前没有对饿死鬼有一个完全的认知，但是他掌控司命俱乐部后，从国际刑警大昌市分部中拿到了一部分档案，让他对饿死鬼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目前没有档案记录过饿死鬼的具体能力，不过杨间很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
饿死鬼杀人的事件零星发生，司命俱乐部里面拥有鬼域的驭鬼者只有杨间一个人，根本堵不住、无法关押饿死鬼，这也是杨间非常希望司辰从湖中走出来的原因之一。
先用鬼眼的鬼域对抗饿死鬼的鬼域，然后再用由司辰进行压制，最后再将战场转移到湖面上，一套连招下来，关押饿死鬼应该不难。
前几天杨间在市区内堵到过饿死鬼一次，结果看上去十来岁孩子模样的饿死鬼不到片刻就吃掉了一小片鬼域，然后用它自己的青色鬼域消失的无影无踪。
潜藏的危机迟早会爆发，杨间不想坐以待毙。
但是他没有压制厉鬼的能力，鬼域又无法限制饿死鬼太久，所以杨间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同伴。
最佳最理想的同伴一直是司辰，不过现在的司辰正在湖底向外冒蓝火。
“进”
杨间拉上窗帘，坐回办公椅上，脸上的神情看不到任何喜怒之色，他是司命俱乐部的老大，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姿态。
哪怕是总部面前也不行。
随着房门被推开，三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全身上下布满各样灼烧伤的是中年男人。
中年人，也就是夏金水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杨间杨间的办公室，周身散发着死寂又诡异的气息，皮肤如同被烈火肆虐后的焦土，沟壑纵横、凹凸不平。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新长的肉芽和狰狞的伤疤交错，像扭曲的藤蔓布满全身，头皮也未能幸免，焦黑的头皮上稀稀拉拉地竖立着几缕头发，耳朵也烧得变形，残缺不全地挂在脑袋两侧。
夏金水每迈出一步，杨间房间中的意大利手工名贵地毯就会留下一个焦黑色的脚印，散发着刺鼻的糊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腐烂味道，像是一块腐肉经过大火烤制后的味道。
五官因厉鬼的侵蚀而严重变形，双眼深陷，眼皮低垂，仅露出一丝丝缝隙，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干裂的嘴唇向外翻卷着，露出里面参差不齐、被熏黑的牙齿。鼻子只剩下两个黑洞，呼吸时发出粗重又诡异的声响。
看着已经不成人形，但还保留着人类意识的夏金水，杨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他不太懂司辰用的是什么手段，能够将厉鬼压制到这种程度。
绝对不是普通的压制方法。
“你看上去已经没救了，司辰应该也没什么办法，你确定还要见他吗？要知道他曾经救过你两次。”
杨间曾经对夏金水没好感、也没有恶感，但是他现在对夏金水是意见很大。
帮助总部试探救命恩人，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杨间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要是他能现在离开，杨间还能高看他一眼。
办公室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和夏金水同行的一人察觉到事情不对，刚要开口说话，就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大楼一层门口，想要再上去根本不可能。
夏金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艰难的挪动一个角度，看向身边空出来的位置。
半晌后，嘶哑不似人声的声音响起。
“我想和司辰见一面，哪怕他不能帮我解决身体上的问题，我也要当面感谢他一下。”
“厉鬼复苏的过程并不可逆，我剩下的时间并不多，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杨间点点头，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夏金水的屁话他一个字都不信，驭鬼者的性格和想法都差不多，没有谁是真的有恩必报。
就拿杨间自己来说，他在生死存亡之际绝对不会有浪费时间的举动，每一分每一秒都要为身后事做准备，无论是送仇家上路，还是想办法赚一大笔钱留给亲人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用非常宝贵的时间去见救命恩人。
人都要死了，恩不一定要去报，但仇一定要报。
“行，我会让你去见司辰的。”
杨间越过夏金水，看向夏金水另一边脸上不断在冒汗的年轻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总部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想看看这帮家伙还想干什么。
今天也就是他了，要为司命俱乐部和家人着想，能容忍夏金水的试探，如果司辰的状态没有问题，两个人联手的话，绝对立马要总部付出代价。
驭鬼者的世界终究要手底下见真章。
“总部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今天就一起说了，以后没事还是少来大昌市，这里并不安全。”
杨间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司命俱乐部不过是大猫小猫两三只，还没资格与总部争锋，所以他暂时可以不计较，但总部的人最好少在他面前晃悠。
真要把他惹急了，直接让鬼湖决堤，湖水冲到大昌市的街道上，大不了就一拍两散，他去哪里都能讨生活，反而是总部必须要为大昌市的烂摊子买单。
年轻人咽了咽口水，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快速说出了总部要他传达的另一件事。
“总部想请杨董您出一次任务，价格方面好商量，其中产生的所有花费都由总部承担。”
“ZS市凯撒大酒店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您和ZS市负责人童倩一起进入里面探查，对各种变化给出一个详细说明，以便更好的保证ZS市上千万人民的生命安全，……”
没等年轻人把话说完，办公室内再次红光一闪，直接将他扔到了外面。
凯撒大酒店的事情司辰说过，如非必要尽量不进入，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不要去蹚浑水。
还有就是司辰不在，他要再去了凯撒大酒店，整个大昌市就成了总部的囊中之物，为了那点资源完全是得不偿失，没有任何的比较。
叶枫和其他几人终究是外人。
处理完另外两个人，杨间已经给了总部答复，至于他们能听进去多少，就不是杨间该考虑的事情了。
“我不抵抗，带我去见司辰吧。”
夏金水站在原地没有，焦糊的味道越来越重，身上的一些伤口处正在向外流着褐色浑浊的液体。
很显然，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那就走吧。”
杨间没有任何动作，房间瞬间被猩红色光芒笼罩，仿佛被浸入到鲜血里面，鼻尖略微血腥味浮现。
“定位器就不要带了。”
下一刻，夏金水衣服上的纽扣、鞋上的商标、兜里的定位手机都被杨间留在了原地，鬼域之中他能主宰一切，夏金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总部的账迟早要算，但不是今天。
在夏金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杨间带着他已经来到了湖边上，还没等夏金水反应过来时，杨间脚下的无头鬼影迅速向夏金水覆盖而去，直接入侵夏金水的身体。
夏金水没想到杨间会偷袭他，浑浊的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灼烧伤疤像是活过来一样，身周浮现一缕缕黑色烟气，但在鬼域和无头鬼影的双重压制下，夏金水的四肢像是被灌了铅一般，变得无比沉重，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
就在夏金水被无头鬼影控制、动弹不得之时，杨间的身影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靠近夏金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杨间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抬起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男人的后背狠狠踹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带着呼呼的风声，夏金水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前飞了数米远，在他飞出去的瞬间，无头鬼影立刻被杨间收回。
“既然你那么想见司辰，就去里面见他吧。”
杨间低声自语一句，身体在湖边缓缓消散，夏金水的身体里面有司辰留下的灵异力量，面对鬼湖时就像一个小孩儿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随着缭绕黑色烟气的夏金水飞到湖面的正上方，一股强大的压制力从下方的湖泊中不断传来，夏金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这股力量拽向了下方，诡异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急速坠落。
当夏金水落入湖水之中的瞬间，岸边的杨间没有听到任何入水的声音，也没看到任何水花飞溅的景象，夏金水落入湖泊没有引起任何变化，就像一片羽毛轻轻的落在了湖面上，还是落在了万物不浮的弱水之中。
在杨间的视线中，夏金水的身体迅速下沉，周围的湖水如同活物一般，紧紧地包裹住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夏金水身上不断冒出的黑色烟气，在接触到湖水的瞬间，便被湖水中携带的灵异力量所压制，这些黑色烟气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迅速地被压缩，最后全都进入了他的身体内部。
随着身体的不断下沉，夏金水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他的四肢变得软绵绵的，无法再做出任何挣扎的动作。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虚幻。
此刻，厉鬼复苏不会是问题，但夏金水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他的意识会在冰冷幽邃的湖水中被慢慢消磨，直到成为一只真正的厉鬼，被镇压于湖底。
在距离湖底不远的位置上，夏金水浑浊的双眼正一点点地闭上，就在他即将陷入沉睡的那一刻，余光瞥见了湖底处一个浑身冒着蓝色火苗的诡异身影。
夏金水努力想要看清楚那道身影的模样，可是他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身体还在继续下沉，意识不断的离他而去，距离那道诡异的身影也越来越近。
终于，夏金水的身体触碰到了湖底的淤泥，浑浊的双眼完全闭上。
但是在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夏金水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那到浑身都向外窜蓝色火苗的身影竟然是司辰，夏金水绝对不会认错。
在蓝色火苗身影的另一边，一个面容惨白、和司辰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正在活动僵硬的身体，眼中的蓝色光芒与不远处的蓝色火苗交相呼应，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两个……”
“两个司辰……”
这是夏金水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几个字，但没人会听到，他将会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湖底世界中待到天荒地老、待到鬼湖满溢，或许还有一线可能离开的机会。
夏金水的到来打破了湖底的沉寂，惨白面容的尸体加大了活动幅度，脸上的表情也陷入了沉思状态。
作为承载了司辰大部分记忆和小半鬼湖灵异力量的代身，他完全可以被称呼为司辰，不过正是因为他身体里面都是鬼湖的灵异力量，所以他并不能离开鬼湖的影响范围。
换句话说，他能到达任何一个有鬼湖湖水存在的地方，其他地方则完全不行。
规则之下，一切皆是。
代身站在沉睡中的司辰面前，他的记忆还算完整，里面有很多司辰对未来事件的预案，今天的情况就是一种。
但是代身终究不是司辰的完全体，他的思考速度非常缓慢，还需要对抗厉鬼思维的干扰，所以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办法需要不短的时间。
司辰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