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初入熊形，劲气示警

姜仁回了信，不足三日，船队便动了身。

这般火速，端的不同寻常。

洛京上使心急，急得火烧眉毛。

亦说明那位大乾武圣，伤势多半凶险，不容再拖。

此次出行，却非先前那般，拉上百艘渔船充作人肉盾牌。

镇海司只出动十数楼船，却俱是精兵悍舰。

列阵如牙，挟风破浪，气势沉雄。

船体黑铁铸成，沉若古鼎，炮口黑如渊底，桅杆直刺云霄，如鬼神之戟。

远远望去，不见半点凡俗烟火气，只剩一副生死未卜的肃杀模样。

姜仁如今，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初上船的小子。

靠着血海中一身硬闯，早洗去菜鸟二字，被安置上了主舰，独占一间舱房，清净如寺。

船上旧识不少。

石定山坐镇中军，面色虽倦，却神如沉峰，动也不动。

文逸司历也在，病态不改，仍是一副纸人模样，却勉力翻图，不声不响。

另有两位将军立于舰头，神色肃穆，气息不输石将军。

皆盯着前方茫茫波涛，仿佛海上真有什么妖龙要破浪而出。

姜仁没去凑热闹，寻了船尾一处僻静角落。

此地风高浪急，腥气扑鼻，船板吱呀低鸣，像是海底什么老兽正磨着牙。

沉身站定，马步如桩，一动不动。

忽而起手，拳势缓而重，下盘沉如老熊蹲山。

不求招式花巧，只凭一力降十会，每一拳砸出，都像山石坠崖，震得气流咆哮，甲板微颤。

这不是蛇形，也不是虎形。

而是前日回武馆，新学的熊形拳。

蛇形已是筋熟骨化，灵动自如，可游可藏。

虎形也成了本能，锐利如锋，杀机如影。

而这熊形之道，则是双形融会贯通后，徐永盛为姜仁量身细选。

不求快，不求巧，唯求一个“沉”字。

初练尚青，手脚偶滞，拳势未成圆满，常有空响。

但姜仁如今筋骨藏神力，这点生涩，倒更添几分原始蛮横。

一拳出如山崩，空气作响，隐隐如熊吼入云。

再一记下砸，船板都跟着嗡了一声。

这拳既无飓风疾啸，也无虎扑雷霆，打得慢，却打得沉。

神力灌体之下，拳意从足底而起，沿脊上行，碾过五脏六腑，最后如千钧压顶，轰然爆发。

拳出如山动，力随潮涌。

姜仁凝气敛神，一拳一式皆稳如老僧敲钟。

一趟拳打得浑身大汗，心头却清明如镜。

抹了把汗，心头微念，熟悉的光幕浮于眼前。

【姓名：姜仁】

【寿命：15/65】

【潜能：5】

【武学：蛇形拳（3境精通，2515/10000），蜕变特性：深海之须、攫灵之盘】

【虎形拳（3境精通，980/20000），蜕变特性：深潜者之噬、归墟之囊】

【熊形拳（1境入门，25/500）】

以姜仁如今境界与潜能，修炼起新拳法来，自是进境飞快。

稍事歇息，又复摆开拳架。

……

船阵如牙，列阵而行，斩波破浪。

不过月余，即入封海禁域。

初时海色仍蓝，清澈如镜。

行得越深，便越显沉暗。

水面褪光入墨，如泼浓砚，翻覆无光，黑得叫人心头发紧，仿佛只一眼，便能将魂拖入深渊。

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海咸味早已散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死沉阴冷的闷气，如有巨物遮了天地鼻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楼船沉声不断，船板“吱呀”低吟，似呻吟，又似劝退。

主舰舱中，气氛如绷紧的弓弦，稍动即断。

几位将军围着海图，神情凝重，眉头死结，怎解也解不开。

文逸司历靠窗而坐，脸色仍似纸，目光却频频落在窗外海面，似出神，实则心有不安，难静难安。

姜仁不去掺合这些烦神事。

仍寻回船尾老地方，风大浪急，人少耳清，正好练拳。

站定马步，沉身如岩，缓缓起势。

仍是那熊形拳，拳意厚重如山，一步一印，力起于地，气沉丹田。

起手不见巧劲，出拳不带风声，唯有“砰砰”之响，如石撞崖壁，沉而不躁，带着几分不讲理的狠劲。

空气仿佛被一拳一拳捶得发紧，不是打人，是打这天地的沉闷。

【熊形拳（1境入门，350/500）】

姜仁心无旁骛，耳中只余拳响、板呻与海浪。

三者交响一处，倒也自成一隅小天地，有一种奇怪的和谐感。

夜色已浓，不知何时，海上浮起了雾。

那雾非淡非薄，缕缕缠缠，如怪蛇盘海，愈盘愈紧。

姜仁一拳下砸，力透三层甲板，猛地感知之中，一道冰冷巨力自板底而起，直钻神识。

不是海浪，更非洋流，那股波动，像是万年老渊中有什么苏醒。

冰寒、庞大，携着死气与毒意，扑面而来。

体内归墟之囊陡然震动，如饿兽嗅到血腥，顿时蠢蠢欲动，要将那恶意吞食磨炼。

姜仁神色一动，眸子霍然睁开，精光如电。

不及多思，身形如弓满月，神力悄然而动，无声不响，已锁定那股恶意的根源！

气波甫动，海面骤然炸开！

非浪花，而是腥臭巨浪挟力拍来，仿佛天穹倾斜，一只泥沼巨掌重重扑落。

整艘楼船剧震，像被什么庞然巨物死死攥住，发出一声深沉呜咽。

主舰号角几乎与巨浪同响，急促凄厉，刹那间传遍船阵。

想来船上有其他海师，也已察觉了妖异。

不过片刻，黑影破水而出！

那是一截巨大的肉索，如恶魔之臂，满布青斑与腐肉，气息凶恶，狂扫而去，直奔前方一艘战船！

舵手早接了警示，船身即刻一斜。

虽不能全躲，伤已减半，这便是生死的分界。

甲板上顷刻大乱，喊杀、号令、兵刃齐响，炸破夜空。

海风卷着血腥扑面而来，混着木屑、火药与人声，搅成了一锅烂粥。

主舰指挥舱中，石定山与洛京上使对视，神色俱冷。

他们皆注意到，在那声号角响起前，船尾曾有一缕微弱却精准之极的气波浮现。

速度比文逸还快。

那股气机不张扬，不炫目，却沉稳凶狠，直指深海凶意之所。

不是寻常人感知。

如此敏锐，令人侧目。

“此子……”

洛京上使眼中异光一闪，却未说尽。

而海中的攻势，已如潮至！

非是寻常活物，出手狠辣，裹着海风与腥浪，似由恶浪化形，自水底攀船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