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涅槃烬

青铜莲舟撞碎忘川界碑时，苏云苓的斗篷突然燃起涅槃火。昨夜从船橹裂隙抠出的半枚避劫符，此刻正在掌心凝成蛊焰——焰心蜷缩着九溟三十一岁的残识，正反复推演着：“癸卯年霜降…焚佛骨为烬…得涅槃三分…恰暖阿姐魂……“

“药娘子这涅槃术…倒比少君更焚因果。“

忘川水底浮出十二盏青铜魂灯，披着焦黑袈裟的引渡人手持断尘杵。他掌心的灯油竟是九溟的泪腺所炼，火苗中浮动着褪色的往生笺：“少君三十二岁那年剜目为灯，求贫僧授他焚身咒…可要试试这斩魄刃？“

苏云苓的蛊鳞突然倒卷，在灯罩烙下往生纹。引渡人却碾碎半缕灯芯，血焰凝成柄剜心钩：“这钩尖…淬着少君为你剜去的十万八千道轮回印。“

钩锋触及往生笺的刹那，斗篷涅槃火突然泣血。苏云苓在焚魂之痛中窥见幻境——青年九溟跪在巫咸焚身台，将佛骨碾成灯油，焦枯的眼窝盛着星砂：“要最灼的魂火…暖阿姐的往生路……“

“引渡人的灯…照不亮因果海。“苏云苓扯断颈间的星砂璎珞，银丝绞碎青铜魂灯，“你点的十万涅槃…早蚀尽了他的菩提泪。“

迸裂的灯油中浮出卷《焚身咒》，九溟在咒文夹层血书：“戊戌年惊蛰…剜双目燃灯…七窍皆焚…幸暖阿姐魄。“血焰将“幸“字蚀成莲纹，与灯罩上的往生印交相灼烧。

引渡人突然撕开袈裟，露出胸腔内沸腾的青铜魂炉。他掌心的断尘杵炸裂，七十二道涅槃雷凝成血枷锁：“少君燃尽十世佛缘养这涅槃蛊…可想过会焚穿六道轮回？“

苏云苓的斗篷突然暴长，三千情丝缠住血枷。当涅槃雷触及泪腺灯油时，焰心中映出更深的真相——三十二岁的九溟蜷在陨星冢，将视觉熔成灯芯，碎裂的颧骨仍描画符纹：“巳时…阿姐魂火将熄…当焚尽佛骨……“

“痴儿！“引渡人的斩魄刃突然暴长，刃锋劈开苏云苓的涅槃火种，“你以为燃尽佛身…就能替她承这红莲劫？“

青铜魂灯突然爆燃，灯焰凝成面因果镜。苏云苓在镜中窥见终极真相——每盏灯芯皆嵌着九溟的睫灰，灯油里淬着他不同年岁剜出的佛偈。最残破那盏底座錾着：“宁焚十世涅槃果…不教忘川寒卿魂……“

引渡人消散前，将半枚星髓灯芯按入苏云苓命盘。当焰光触及轮回印时，十二盏魂灯尽数湮灭——灯烬凝成件血色鹤氅，襟口处缀满九溟的齿舍利，每颗都刻着巫咸焚经：“午时三刻…阿姐魂颤九次…当逆改因果……“

陨星焚身台坍塌时，苏云苓在劫灰中拾起半柄斩魄刃。涅槃火自刃纹腾起，在掌心烧出九溟最后的佛印：“但求来世为灯烬，常暖卿魂渡忘川。“

忘川尽头浮起三千青铜灯盏，最焦黑的那盏芯中，蜷缩着九溟三十三岁的残魂。他颅骨内涅槃火未熄，正颤抖着添注灯油：“这次…定要燃到阿姐轮回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