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后悔
花熠体内元气如潮汐般激荡，奋起全力抵抗着这突然而至的压力，一张脸涨的通红，强撑着不让自己跪下，只是那额头上豆大汗珠却不断滚落，浸湿了衣衫。
他艰难抬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漫天飞舞的碎屑和尘土退向两旁，一位身穿类宫装古服的女子大步而来。
这女子眉若远山、眼似明镜。
但在花熠看来，这女子虽美则美矣，却如松柏披雪，带着一身凛冽寒气，像利刃出鞘一般带着一种锐利而逼人的锋芒，令人战战兢兢。
花熠眼睛被刺的，都有些隐隐作疼。
“妈妈！”
骤然听到这声称呼，花熠差一点心神失衡，元力絮乱，眼角余光就看到蔷薇已经跪伏在地，额头贴在了地板上。
这时，花熠才醒悟过来，此“妈妈”非彼“妈妈”。
百花楼可是一家勾栏呢。
不过，眼前这位妈妈，和花熠在蓝星影视作品中看到过的老鸨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而眼下这位，浑身散发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尊贵气质，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没有多少感情的俯视着众生。
蔷薇再次把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哀求道：“妈妈，这件事都是女儿擅自做主，和花公子无关，请妈妈重重处罚我一人即可。”
西京百花楼楼主柳妈妈，脸沉似水看着蔷薇，冷声问：“为什么？”
蔷薇微微抬起头，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妈妈对我一直照顾有加，本该坦诚相告，但女儿我有不得已苦衷。女儿也不愿谎言欺骗，还请妈妈不要问了，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柳妈妈微微眯起双眸，说：“褚家那个褚云歌有先天之资，不敢说在西京城的众多公子中是最出色的，但排在前三是无疑的。”
“就算你不满意这个人选，你选择马公子、林十一公子、南宫七公子，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但你竟然选择了一个修为低，冒失冲动的武斗士。那场百胜战，蔷薇，你肯定清楚，他能获胜纯粹是依靠无与伦比的运气，那是逆天的巧合！”
“蔷薇，你是在自暴自弃，故意气我，是不是？”
花熠对这番话，不敢苟同，但是他正在对抗如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实在没有余力在为自己辩解了。
蔷薇迎着柳妈妈的目光，解释说：“妈妈，花公子不是愣头青，冒失冲动只是外人看到的表象，他其实……内秀的很。”
“至于靠运气取胜，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妈妈你也清楚，好多迟迟未能晋升先天的锻体境巅峰修炼者，欠缺的就是一些运气！”
“就他……还内秀？”
柳妈妈很是无语，扭头看向花熠，发现这小子虽然胀的脸红如血，却还在勉力支撑，迟迟没有屈膝跪下。
柳妈妈很是不满，一挥手，又给花熠增加了一倍压力。
花熠陡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向自己倾倒而来，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他体内激荡的元力如被激怒，骤然沸腾。
心脏也开始强劲脉动，将血液泵到全身各处。不仅如此，身体引气穴也全部打开，如漩涡一般牵引身周的元气源源不断的进入体内。
花熠的锻体诀和家传功法暴勇诀，竟然自动的疯狂运转起来。
就在这一刻，一个光影忽然透体而出，放出淡淡光芒，将花熠笼罩于内，做愤怒咆哮状，居高临下的竟与柳妈妈对峙起来！
花熠即刻感觉混身轻松。
原本如山峦的压力仍在，但此刻在体内滚滚元力的支撑下，花熠已经可以活动手脚，甚至还隐隐有了一股反击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柳妈妈“咦“了一声，双目如电，再次看向花熠。
花熠只觉得对方的视线能够直透灵魂，堪比X光和B超，自己的里里外外，在这双眼睛下是纤毫毕现，毫无秘密可言！
花熠心中骇然。
这还是他第一遇到这样不可匹敌的高手，难道是先天？
柳妈妈目光在花熠的身上来回了扫了几遍，最终轻轻颔首道：“蔷薇，你的眼光也不算太差，锻体四阶就能元力化形，还有不屈之心。”
“勉勉强强也算过线了。”
说着话，柳妈妈收回了施加在花熠身上的压力。
笼罩花熠的巨人虚影，也悄然缩回了体内，花熠却是一个踉跄，但依然站着，没有倒下，不过脸色苍白的可怕。
“小子！”
柳妈妈伸出手，虚点了点花熠，道：“你只是堪堪过了我的考核底线，这还是看在蔷薇已经失身于你的份上。想我楼中百花倾心主动献身之人，无一不是公认天骄或名动一方之俊杰。”
“而你只是区区一个武斗士。”
柳妈妈嫌弃的摇摇头，接着道：“你还需要做一件事来证明自己，也证明蔷薇确实没有选错人。”
“何事？”花熠正色回道。
柳妈妈红唇轻吐两个字，“百胜！”
武斗场的百胜规矩，花十七还是知道的。
一年时间内，接连取得八十九胜，才有资格向武斗协会提出百胜申请。
武斗协会审核通过后，指定一名修炼高手和申请者对决九十胜。
如仍能胜之，武斗协会安排十名战绩至少是五十胜的武斗士，作为挑战者的对手。
挑战者要在一天之内接连十战，战战胜利，才能获得百胜荣誉。
花熠脑海中浮现了一组数据……
过去十年，每年约有六人提出百胜挑战。
其中的四人倒在了第九十胜，两人成功获得了百胜挑战资格。
而在过去的十年，唯有五人获得百胜荣誉。
百胜的挑战成功率，十二分之一……
“不敢？”柳妈妈面露鄙夷。
花熠收回思绪，迎着柳妈妈的目光，朗声道：“武斗士本就是搏命，何来害怕之说。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一年之内，我必百胜。”
柳妈妈轻声道了一声“好”，又面露不耐的道：“再写一张一百万两的欠条，作为蔷薇的梳拢之资，然后你就可以滚了。”
花熠微微一怔，见柳妈妈要瞪眼睛，赶紧的解释说：“我不是不愿意写，我如今可是武斗士，连小命都不是自己的，更不用说私产了。”
“这欠条，写也是白写啊。”
柳妈妈轻哼道：“这是为了堵外人口的。”
“蔷薇可是花魁，西京不知道多少公子少爷在关注着她。如今是你的人了，再也不能让她出头露面，总要给外界一个说法。”
她沉吟着说：“即便是她早对你情根深种，又擅自私定终身，但我百花楼也不能轻易放人不是？”
“总要特别为难一番。”
花熠若有所悟，说：“还是妈妈考虑的周全。那个，那个，那个果实，会不会引发别人对我的觊觎啊？”
柳妈妈轻哼一声，说：“你还能想到这一点，可见确实不像你之前表现出来的行事冲动，没有脑子。”
“对这种事，我们百花楼早有预防。”
“不是每名花魁都修炼了春华秋实功，也不是修炼了春华秋实功之人都能有所成结出一个果子。所以，哪位花魁体内结了果子，都是保密，外人不知。”
花熠哦了一声，暗自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干脆利索的写了一张百万两银子的欠条。
柳妈妈接过花熠写的欠条，轻轻抖了抖，脸上嫌弃表情更甚。
“华熠，花十七，你这字，可真丑啊！”
花熠就感觉面皮都些发烧，不论是他，还是花十七，毛笔字都差劲的很。
柳妈妈收起了欠条，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说：“欠条既然写下了，那就具有了效力。等你将来接蔷薇时，一定先凑够百万两银子。”
“你要是死了，我这拿着欠条去找你的家人讨要。”
这……
花熠露出一副被坑的表情。
柳妈妈看到对方的吃瘪表情，感觉自己终于小赢回来一局，露出了开心笑容，又道：“看在这百万欠条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消息，褚家那个褚云歌这几年一直在外游历，最近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褚家有意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试剑会来扬名。花十七，鉴于你和褚家的渊源，你很有可能会成为褚云歌的一块试剑石。”
“你可不要太短命了！”
这试剑会，是西京城的一项传统。
当一人修炼有成时，会广邀修炼同道前来切磋交流。
这种交流，既可以是平和的，也可以是血腥的，但大部分都是平和的。但为了展示真正实力，一般会先找几位武斗士做不计生死的对决。
毕竟武斗士的命，不是命，是可以用钱买的……
柳妈妈很不客气的把花熠赶走了，再次看向蔷薇，原本高傲清冷的神情此刻却多了几分惋惜。
“就在今天，收到了总楼的命令，百花选择权统一收归总楼。”
蔷薇很是意外的抬起头，问：“那褚家？”
柳妈妈无奈的摇头道：“合作作废！”
她盯着蔷薇的双眸，“可有后悔？”
蔷薇轻轻的摇头道：“已经做出了选择，无论什么后果，女儿都会承担。”
“女儿，不后悔！”
“或许，花公子真的能给女儿和妈妈带来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