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2章 休止
上京城,榆钱胡同。
虽然天色已晚,但薛小曼仍在凌轩的院落里不断徘徊。
她本来正准备回家去,结果路过凌轩的院子,只看到里面一片凌乱,而凌轩浑身是血的站在院子中。
她当即搀扶着凌轩回屋卧床休息,并赶紧为他找来了大夫。
期间薛小曼本来一直陪同在一侧,但大夫以要清理伤口的名义,暂时将薛小曼屏退了出来。
薛小曼左右踱步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趴在门边,查看起里面的情况。
老大夫坐在床侧,不断的往凌轩身上抖落着金疮药。
两人的对话声传来。
“这位公子,得亏您及时来找老夫诊治,要是再多流点血,就算是老夫也回天乏术了。”老大夫已经将凌轩的伤口缝合,敷好药后,老大夫便用纱布将凌轩的伤口裹住,至此,便算处理完毕。
老大夫将一枚枚银针,一罐罐药瓶一一收入他的药箱中。
凌轩勉强支起身子,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大夫妙手回春,在下感激不尽。”
老大夫摇摇头,他再度查看了一番凌轩的伤势,略感疑惑:“公子客气了,不过是医者本分罢了,倒是公子这伤,看起来怎的像……”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算了,老夫不该过多打听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私事,宵禁在即,若无他事,老夫就先告辞了。”
凌轩自然明白老大夫的意思,他应该是把自己所受的伤归类为了帮派火拼,这倒也合情合理。
毕竟城内的普通人能受此重伤也只有这个情况,多亏了他这样想,不然凌轩可不知该如何作答自己曾被一队大虞兵士追得满城跑。
话说回来,自己当时无论是拼杀还是穿行都在巷子里,想来应该没有什么目击者才是,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老大夫收拾完毕后,提起药箱便走。
随着老大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薛小曼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凌大哥,你这伤,到底是谁把您伤成这样?还有您的住处,怎的也这般凌乱?”
凌轩侧头望去,入眼是他的屋子被翻得一片狼藉。
桌椅东倒西歪,柜子门敞开着,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
凌轩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屋子为什么会被搞成这样,一切果然如那白面太监所言。
幸好,凌轩一早就预料到迟早会面临这种局面。
那些重要的东西,无论是大额的银票,噬心龛的心脏,还是自己的佩剑,全都埋在了地下,并且是分开埋藏的。
至于眼前的这些陈设,一些寻常家具罢了,砸坏了也没什么可惜。
事后,凌轩也曾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一些散碎银两也尽数不知所踪,这应该不是厂卫干的,他们身为朝廷京差,不应该还那么差钱。
定是他们离开后,敞开的院门吸引了路过的小偷顺手牵羊。
可惜胡同里每天人来人往,想要查出是谁干的,就难如登天了。
比起这些,另有一件事情凌轩非常在意。
铁木尔留给他的狼形骨雕也不见踪影,他当时没有敢带在身上,现在看来那件信物大抵已经成了厂卫邀功的筹码。
一切都已过去,只能说御厨刀没有遗失已是万幸。
凌轩看了眼左肩,那里缠满了纱布。
老大夫已经为他缝合了伤口,虽然已经敷过金疮药,却依然疼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薛小曼见状,关切地问道:“凌大哥,难道是那个北……”
凌轩猛地从床上弹起,不顾疼痛,往前窜了两步,一把捂住她的嘴。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凌轩的目光投向窗外,薛小曼也跟着望去。
夜色笼罩的院落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凌轩又看向屋顶,薛小曼也跟着仰头望去,屋顶上同样寂静无声。
凌轩这才松开手,薛小曼咽了口唾沫。
她读懂了凌轩的警告,立刻改口道:“难道是那个北边胡同的青皮又来找你麻烦了?”
“不知道,”凌轩顺着她的话答道,重新坐回床边,“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被人砍了,应该是帮派寻仇认错人了。”
“这样吗?”薛小曼狐疑道,“唉,最近城里乱得很,听说前阵子斗狗场也发生了暴动,死伤了好多人。”
她状似无意地说道,眼睛却一直观察着凌轩的反应。
凌轩面不改色,“斗狗场?没去过,不知道,别问我。”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厂卫在监听,凌轩赶紧一套连招撇清关系。
薛小曼立即会意,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话题从斗狗场说到最近的米价,又从米价说到城南新开的绸缎庄。
屋外的夜色越来越深,远远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
薛小曼站起身来:“凌大哥,我得回去了,阿妹还在家等我。”
“好。”
“对了,凌大哥,”薛小曼继续道,“明天你想吃些什么?我帮你带吧。”
“不碍事,”凌轩摇摇头,“这点伤还不至于影响我活动。”
“不行,大夫说你要静养,”薛小曼坚持道,“您要是硬撑着做事,万一伤口崩裂了怎么办?”
凌轩闻言道:“也是,那明天你早点来吧,我告诉你要买什么菜,哦,叫你妹妹一起来吃饭吧,顺便尝尝我的手艺。”
“好,明天见,凌大哥。”
“路上小心。”
待薛小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凌轩长舒了一口气。
他缓缓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发生的一切。
厂卫为何会如此迅速找到自己?
是巧合,还是有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如果真有人监视,那么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更加谨慎。
尤其是铁木尔留下的骨雕丢失,这无疑是个隐患。
若是被某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窗外的夜风轻轻吹拂,月光洒进房间,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凌轩默默思索着,直到疲惫渐渐袭来,他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