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三幕：水阵·溺真

镜湖倒悬的刹那，陆昭明尝到了自己血液凝固的咸腥。足下水面如融化的青铜般黏稠，涟漪荡开的不是波纹，而是三百张狞笑的倒影。每个“自我“都比他快半拍，剑锋总在触及咽喉前被预判格挡，刃口相撞迸出的星砂凝成敕令：“亥时溺毙饲妖人“。

“你猜这次溺亡的会是谁？“

水阵核心的青铜门轰然洞开，浑身缠满傀丝的“自我“正在拆解龙女魂魄。那人指尖挑着金瞳炼成的星砂链，正将公主的七情六欲灌入虎符凹槽。门扉螭吻浮雕的瞳孔淌出黑血，血珠坠地即生黏腻水魅，幻化成陆昭明此生最恐惧的模样——十六岁初披玄甲时，颤抖着将毒酒灌入副将喉管的自己。

陆昭明劈开水面突进，剑锋却被液态青铜吞噬。他的倒影突然实体化，反手将玉簪刺入本体的心口。剧痛中，护腕内侧的“癸卯“刻痕暴长菌丝，菌须尖端裂开细密口器，开始啃噬星砂凝成的记忆结晶——那些封印着镜湖誓约的砂粒，原是公主被割断的声带所化！

“真相会溺死你。“

青铜门内的“自我“突然扯动傀丝。整片水域沸腾如熔银，陆昭明浑身毛孔渗出星砂，每粒砂都映着骇人场景：监察者祭坛的青铜鼎里，翻滚的分明是龙女被肢解的残躯；初代《归墟志》的帛面，浸染的竟是公主分娩时的血水！

当窒息感压迫喉骨时，陆昭明惊觉自己在下沉——不，是整座镜湖正在坍缩成漩涡。漩涡中心浮着半枚逆鳞，鳞片纹路与青铜门螭吻严丝合缝。他伸手抓向逆鳞的刹那，三百道水魅突然融合，凝成巨镜照出终极真相：所谓玄甲卫，实为初代帝王用龙女血肉捏造的傀儡兵团，每任统领的魂魄里都缝着她被撕碎的情魄！

“破局需碎镜......“

公主残魂的呜咽自鳞片传来。陆昭明暴喝着捏碎左臂护甲，白骨森森的指尖刺入倒影瞳孔。当血液染红液态青铜时，整片水域突然结晶，将他与“自我“封入琥珀状的时空牢笼。在完全凝固前的瞬息，他看见青铜门螭吻的獠牙——那竟是公主前世自戕用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