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7章 一剑诛杀
“那些事情于你而言,都已无关紧要了。”
李宣凝视对方,右手探向背后,攥住身后剑柄,语气沉静如水。
上官海棠见状,肃然道:“宣弟不可轻敌,此人虽奸恶之极,然武功确已近当世绝顶之列。”
曹少钦见状握住腰间横刀,面上冷笑更盛:“说得不错。我劝你们两个最好一齐上吧,否则没有半分胜算。”
他故意这般说,便是要激上官海棠也出手。
如此一来,便不必再要什么李宣的口供,也就坐实了护龙山庄确实勾结了叛官余党。
“你太高估自己了。”
李宣长剑出鞘,浑身气势骤变。
也不见其如何运劲,身形霎时便如闪电般疾掠而出,掌中河朔剑剑芒好似烈阳,撕裂长空,呼啸而至。
曹少钦感受到那股恍若三山五岳一齐倾轧而来的雄浑剑意,只觉通体生寒。
右手分明已经扣住刀柄,但不知为何竟似不听使唤,任他如何催动内力,居然无法抽刀出鞘!
他堂堂东厂第一掌刑官,手中刀不知饮过多少一流高手鲜血,此刻竟被一个人的剑势,压制得难以动弹!
眼前这少年,究竟是何等修为?
这等情形,莫说是见过,便是闻也未闻!
即便是面对义父曹正淳之时,曹少钦也从未体会过这般恐惧。
他却哪里知晓,李宣近来不仅功力又有精进,纵是五绝亦有所不及。
且对剑道的领悟,亦迈入一个全新境界。
若说一月之前,与柳生但马守、公孙止那一战,他对“举轻若重”的剑道境界,尚只是初窥门径。
那么如今的他,已然是真正登堂入室!
当日他诛杀公孙止,若非为磨砺剑法,至多二十招便可取其性命。
而今虽仅过去月余,然李宣的综合战力,却提升一倍有余。
曹少钦固然不弱,然其实力,也就较公孙止稍胜一筹,面对如今功力大进的李宣,又岂有招架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生死关头,多年刀口舔血的历练,令曹少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终将腰间长刀锵然拔出。
但也仅止于此。
“铛!”
随着一声金铁交鸣,曹少钦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自刀身瞬间传至手掌。
只听“咔嚓”一声,整个右手腕骨当即折断,呈现诡异扭曲之态。
“当啷!”
右手再难紧握,横刀应声坠地。
然李宣的剑势却丝毫未停,不足二斤的河朔剑,竟似裹挟着万顷波涛之重,当头压下。
“唰!”
长剑斩入脖颈,毫无阻滞,直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其整个斩断!
“嗤——”
滚烫鲜血如喷泉般,自无头尸身断处狂涌而出。
李宣身形如电,瞬息退回原位,剑上竟滴血未沾,已然归鞘!
此等情况,唯因剑势太快,刃前空气被剧烈压缩,与灌注剑中的内力相融,化作一道无形“气鞘”!
鲜血始终未能真正触及剑身,剑身自然滴血不染。
“砰——”
直至此刻,曹少钦的无头尸身方才轰然倒地,激起些许尘土。
转瞬间,周遭草地已被鲜血浸透,红得刺目。
“你……宣弟!”
一旁的上官海棠彻底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未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护龙山庄情报网遍布天下,她执掌的天下第一庄亦自有消息渠道,自然知晓李宣武功高绝,甚至不逊于名震江湖的郭靖。
她原本也觉李宣胜算颇大,适才出言提醒,不过是怕他轻敌失手。
却万万不曾料到,李宣竟能如此干脆利落,仅出一剑,便将不可一世的曹少钦当场枭首!
实则护龙山庄与东厂素来敌对,上官海棠与曹少钦有过数次交手。
虽每次皆未落败,却能清晰感知对方未尽全力,修为恐怕还在自己之上。
“他大意了,若抢先出招,至少能撑过十余回合。”
李宣淡然笑道,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上官海棠险些岔了气,良久才无奈道:“真不知你这话是谦逊还是狂妄,若曹少钦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还阳!”
“哈哈哈!那我再斩他一次便是!”
李宣朗声大笑,神色彻底舒展,又恢复了当年与上官海棠相处时的模样。
他方才分明察觉到,尽管上官海棠极力作轻松状,心底却难免对那一剑生出阴影。
事实确是如此,直至此刻,上官海棠脑海中仍残留着方才那一剑的残影。
恐怕往后很长时日,都难以磨灭。
“真不知你是如何修炼的……当真是个妖孽!我看你先前说什么担忧在关内交战会伤及无辜百姓,根本就是托词!”
上官海棠喟然长叹。
一招便了结的战局,能波及何人?
李宣坦然道:“若在关内杀他,难免牵连师兄与吕安抚使。届时襄阳防务临阵换将,贻害无穷。”
未料他此刻仍心系战局,上官海棠瞥了眼身后曹少钦的尸首,神色愈发凝重:“你究竟作何打算?莫非真要……”
迟疑片刻,终究吐出两个字:“造反?”
自方才听闻李宣扬言要九五之尊血债血偿,她心底便已隐隐不安。
李宣毫不避讳地颔首:“此乃当年离开护龙山庄时便立下的誓愿。如今这赵宋,配不上神州沃土,大好山河。”
上官海棠没料到他竟如此直白,更没料到自己心底似乎并无太多反感。
谋逆这等大事,不该深藏心底,直至胜券在握,方昭告天下么?
哪有这般早早自曝的!
见她神色,李宣了然笑道:“你以为我会效仿你那义父?明明身负通天修为,弹指可诛满朝文武,却偏要躲在幕后玩弄权术?”
“难道不该如此?”
上官海棠竟未否认端王谋逆之心。
“当然不该!”李宣嗤笑,“枉他熟读史册,遍览古今。可曾见哪朝谋反单凭权术功成?哦,倒是有一个——王莽新朝。然则存续几年?不足十五载!”
言及此处,李宣摇头哂笑:“或许你会举司马家为例……然司马氏对曹魏之掌控,自庙堂至行伍,无孔不入。历经三代,或废或弑三帝,方得取而代之。”
“可你那义父呢?至今连兵权都要借外力攫取……甚至尔等义子皆以为他是名副其实的贤王,永无谋逆之心。”
上官海棠从未以此等角度思量义父谋逆之事,闻言不由怔然出神。
“自幼灌输尔等忠君报国,若有朝一日他当真振臂一呼,尔等是助他谋反,还是遵其教诲,大义灭亲?”
李宣这几句话,更是让上官海棠无法不认同。
“这等大愚若智的蠢货,真是辜负了天潢贵胄的出身,更白瞎了一身通天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