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三个月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他脑中的弦断了，那日志最后几页中，其中的一页颜色变得浅了些，却让李砚心中爆发出最彻底的黑。
直至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李砚渐渐平复了心魔，又将孟知剩余的肢体碾杀到最微小的粒子，八角酒楼终于才敢将他从环山境中放出来。
实在是他留给众人恶魔般的形象实在太深，那场单方面的虐杀和屠戮，那张被吊起的人皮和四肢，那最后被火焰燎尽的环山林野……
吓破了大部分看客娇小的胆儿。
再与先前团团和洪桂子刻意传播的抹黑谣言，前后造出的强烈反差感，更加激发了人们心中最激烈的情绪。
孟缠更加不堪，他身子抖如筛糠，宛如和孟知一样在那环山境内经受酷刑，瘫坐在地上流出大片大片的污秽。
直至李砚在冰冷的沉默中走出环山境，他眼中的惊恐不受控制得到了极限，在一声沙哑怪异的尖叫后！
他的双瞳被自己挣得破裂！面上流出两道混浊的血污，孟缠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晕死过去，野书堂的弟子竟无一人敢上去搀扶。
……诛九族的宣言还未结束，他们现在恨不得立刻脱离野书堂，更不想和这个罪魁祸首扯上半点的干系。
“十一月十八，雨，宜出行，安葬，移徙。
陈思柔情绪贡献二百！张也等一干陇西道武夫情绪贡献二百！
孙婆婆情绪贡献二百！穆老板情绪贡献二百！米严情绪贡献四百！
柯北情绪贡献一百五十，青珠红珠情绪贡献一百。
酒楼看客情绪贡献零碎，四十，七十，一百一十……
……
孟缠情绪贡献三百！孟缠情绪贡献三百！孟缠情绪贡献四百！
下批：我……怕不是在做梦？”
恐惧，惊讶和敬佩，大量晦暗的灵浊涌入李砚的定格世界……这本就是预先谋划好的一场钓鱼，可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这些灵浊已经够他修到第二城，可付出的代价李砚却无法忍受，团团的伤势让他目眦欲裂，小小的女孩，竟被生生折断了七八根骨头。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伤势，筋骨或皮肉伤，从专攻此道的武家讨些类似的宝药便可根除……严重的是她手臂上的污染。
“团团啊……”
出来环山境后，李家班的众人根本没心情去理睬周围的目光，甚至连四层传来的胜者宣读也一字未听，
他们将团团时常披着的褐袍捡起几条，粗粗扯了盖住后者的手臂，便立刻大踏步去了天字七房间，没有耽搁半点时间。
陈思柔随之进来，身上带着些陇西带来最好的断骨膏和火春丸，可一进来便瞳孔骤缩，差些下意识得惊叫出来！
方才在投影上看得还不真切，只知道团团的手臂发生了异常，可此刻近距离看去更加狰狞恐怖，那手臂已经全然没有了半丝人形！
她已经看不到骨和肉的差别，只觉像一块红色的泥团在不断膨胀！膨胀的同时迸出无数深黑的裂缝，
那裂缝仿佛流动的熔岩一般，滴落的液体甚至熔蚀穿了脚下的金丝地板，悄然间烧起一簇深色的火苗。
“……这真的还是人手？”
阿明更是额角飙出冷汗，指尖不断凝出骨针，在那团状的肉中找寻着已经细不可见的穴道，
她每一次出针都必须间隔很长时间，犹豫，也不得不犹豫，这样的病症他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见到……给鬼祟施针？
“三针以内，团团的污染只是导出不会暴走，三针以外，每一针的消失都会削减污染爆发的时间！若是到了第十针便是天王难救！”
这句话她和团团已经说过无数若干次，可没有用，家人在爱彼此的方式上都显得如此固执而倔强，团团甘心……李砚却不甘到了极点。
直至小半个时辰过去，阿明终于收针敛息，而那团肉也重新具备了手臂的模样，只是这一次，团团的右臂已经白皙得近乎透明，
那皮肤以下的血骨已经几乎粘连在一起，化作一块赤红的玉，红得妖艳，红得诡谲，隐约已经有了干燥而狂暴的煞气充盈在其内。
“积攒愈久，尸毒化僵，且一次次压抑同样也是对污染的纯化淬炼，若是解开封禁任由团团化僵……那也是一头上限最次为旱魃的王尸。”
阿明嘴角抽搐，骨髓化玉，这是她也从未想到过的病症，团团作为一头僵的天分已经被纯化到了极点……可偏偏她还是个人，
“尸毒未曾发展到如此地步之时，我施的三十六针封禁隔绝尸毒，这一次更是七十二针，手臂已经下无可下，不能再来一次尸毒暴动了。”
“再经历一次，或者团团再掰断三针之限，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回天乏术，哪怕已经送到了博士院门口都再无可能救回。”
看着团团那被七十二根骨针，密密麻麻前后贯穿的手臂，在场众人无不是心头一紧，孩子的病症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李砚跪在床边，轻轻牵住团团的右手，一股干燥的鬼气瞬间侵入他的身体，李砚感觉内腑都发生皲裂，以海神道行一遍遍冲洗才勉强压制。
“同时……她的时间也提前了，不再是三年。”
阿明皱眉半晌，这才苦涩地开口道，这件事她也觉得难以启口，可团团体内尸气之暴躁，比起先前强烈了何止数倍？
“……”
“还有多久？”
李砚缓缓开口，声音像在沙漠中焦渴了许多时日，干涩且粗糙，仿佛说话呼出的风都会将他的喉咙割出血来。
“运气好的话，最多三四个月，若是少跑少跳不刺激尸毒或许可以更久些，但……”
在三个月内赶至京州府，实在有些太过童话了，雍州相邻有徐扬，徐扬之外还有陇并，在那之后才是京州府。
就算拿下八角放出的名额，他们也只是获得了前往一道兽墙，离开雍州府的资格，
前往其他大洲的方法和机制尚且不知，但每年次数大多有些，沿途更是最少还有两道兽墙需要逾越……
只剩下三个月？真的……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