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蚀临界
苏晚第1024次后悔选修了天文学。
她像只壁虎似的贴在礼拜堂穹顶脚手架上，手机镜头对准彩绘星图，屏幕里跳动的数据流映得脸颊发青。离春分日星象观测截止还剩——瞟了眼运动手环——6分28秒，而那个该死的猎户座β星坐标误差还在0.7%上下蹦迪。
“苏博士又在cos蜘蛛侠？“楼下传来保安李铁柱的吼声，“上次你掉下来砸坏的明代地砖还没赔！“
“误差超过0.5%才是灾难！“她吼回去，顺便把垂落的发丝咬在嘴里。碳纤维望远镜筒包里突然传出刺啦声，改装过的华为mate2050正在疯狂震动——这是陈天枢设置的紧急信号，那疯子只有在黑进五角大楼防火墙时才会用这个频率。
黄昏给哥特式拱廊镀上蜂蜜色滤镜，无人机群正载着游客手机绕飞穹顶拍摄AR星图。那些浮空的光点与三百年前徐光启手绘的《赤道南北两总星图》重叠，在苏晚视网膜上炸开一片赛博朋克式的眩晕。她突然注意到某块剥落的金箔——等等，牛顿第三定律在上！那根本不是彩绘剥落，而是祖父遗留的《文澜阁残页》正在穹顶缝隙中蠕动，像条吞了荧光棒的金属蜈蚣。
手比脑子快了三拍。当苏晚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已经用改锥撬开石膏接缝，带着霉味的羊皮纸啪地糊在脸上。残页边角钢印的「1937.12.13中央大学西迁」正在渗出某种蓝绿色黏液，等等，这他妈是...
“别碰！“斜刺里窜出个人影。陈天枢的道袍下摆扫过她鼻尖，3D打印的青铜罗盘差点怼进她左眼，“这是张衡候风地动仪的同款水银防腐剂，你祖父当年...“
话音被尖锐的警报声撕裂。整座北大楼突然陷入黑暗，唯有苏晚眉骨的金箔贴片开始高频闪烁——那是她三岁生日时祖父用六朝金饰熔铸的礼物，此刻却在穹顶星图映照下投射出全息公式，动态微积分符号像一群发光的蝌蚪游过徐光启的星宿。
“误差0.0003%，“陈天枢的AR镜片映出数据龙卷风，“但你脸白得像《聊斋》里的女鬼。“
苏晚攥紧残页，指甲缝里渗进冰凉的防腐剂。她当然记得母亲临终场景：同样春分日的黄昏，同样诡谲的星图，35岁的女人在病床上用最后力气擦去金箔贴片——“别变成下一个观测者...“
手环突然发出刺耳蜂鸣。健康监测模块弹出血红警告：【端粒长度异常，预估寿命值：34岁364天】。还有一年，正好卡在家族诅咒的死线。
“苏博士？你瞳孔在缩放！“陈天枢的改装手机对准她太阳穴，“需要呼叫...“
“闭嘴！“她拍开那支赛博风测温枪，“误差归零了，猎户座β星的实时坐标与残页预测完全...“
话没说完就被爆炸声掐断。礼拜堂大门轰然洞开，西装革履的男人踩着满地星光逼近。周明瑞袖口的紫金山刺绣闪着冷光，鎏金怀表链子甩得啪啪响：“苏同学，你涉嫌破坏国家一级文物。“
陈天枢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道袍袖口滑出微型信号干扰器——苏晚认得这玩意，上周他刚用它瘫痪了夫子庙监控系统。果然，周明瑞的蓝牙耳机传出刺啦杂音，趁这空档，改装手机屏幕上跳出加密信息：【小心姓周的！他女儿病房有葛玄的...】
信息戛然而止。苏晚抬头时正撞上周明瑞的镜片反光，那后面藏着某种爬行动物般的眼神。她突然注意到对方怀表链子上挂着个小玻璃瓶，里面悬浮的黑色颗粒...是烧焦的《文澜阁残页》灰烬！
“跟我去保卫处，“周明瑞的鳄鱼皮鞋碾过地砖裂缝，“或者我让李队长调取你祖父的考古事故报告...“
手机在此刻疯狂震动。苏晚瞥见陈天枢发来的AR地图——某个红点正在秦淮河方向高速移动，标签是【检测到葛玄元神碎片载体：南朝金步摇（公元502年制）】。
“我选第三个选项。“苏晚突然笑了。她扯下金箔贴片拍在残页上，防腐剂与汗液发生剧烈反应，滋啦腾起的蓝烟中浮现出动态星轨。周明瑞的尖叫与陈天枢的“牛逼啊苏姐！“混成一片交响乐。
当保安们冲进来时，只看到穹顶星图诡异地逆时针旋转，牛顿手稿公式在墙面投下血红色残影。而我们的女主角正从十米高的脚手架纵身跃下，碳纤维望远镜包在空中自动展开滑翔翼——感谢昨晚通宵改造的某位道系极客。
“误差归零了！“她朝着追兵竖起中指，任由春分日的晚风灌进衬衫。手机屏幕跳出新信息：【您预约的基因检测报告已生成，点击查看34岁364天后的死亡方式预测】。
滑翔翼撕裂春分日的霞光，苏晚耳畔炸开李铁柱的咆哮：“赔钱！这礼拜堂的维修费够买你三十个博士学位！“她反手按下背包喷射键，陈天枢改装的三无产品立刻喷出靛蓝色尾焰——这疯子居然用云锦染料当推进剂，空中顿时绽开金陵四十八景水墨长卷。
“警告！后方热源追踪！“改装手机突然震动，屏幕跳出AR导航界面。周明瑞的奔驰S900悬浮车正碾过北大楼尖顶，车头那尊镀金辟邪像张开獠牙，车载音响播放着《南京通史》有声书：“公元502年，梁武帝敕造同泰寺...“
苏晚猛拉操纵杆，滑翔翼在空中划出黎曼函数曲线。手机突然弹出陈天枢的加密弹幕：【姐！金箔防腐剂含暗物质！快扔给追兵！】
“你TM早说啊！“苏晚扯下眉骨贴片往后一抛。周明瑞的鳄鱼皮鞋精准踩下刹车，悬浮车却在接触金箔瞬间量子化——半个车身陷进民国时空，挡风玻璃上黏着1937年的《中央日报》，头条标题《国立中央大学今日西迁》正滴着新鲜的油墨。
秦淮河方向突然升起诡异极光，AR导航标注出【葛玄元神碎片浓度87%】。苏晚的改装手环开始倒计时：【距离家族诅咒生效：364天23小时】，表盘突然弹出母亲临终前录制的全息影像：“晚晚，千万别解开《文澜阁...“
影像被电磁脉冲撕碎。陈天枢的改装无人机群呼啸而至，机翼上贴着“夫子庙地摊开光符咒“，播放着魔改版《青花瓷》：“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五秒钟后遭遇雷暴区...“
紫金山顶滚过闷雷，苏晚的碳纤维骨架开始导电。她突然想起祖父勘探笔记里的警告：“春分日的南京是时空的梳齿...“下方秦淮河泛起青铜器绿锈般的涟漪，游船上的AR王谢子弟集体转向，齐声吟诵篡改版的《乌衣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赛博百姓家。“
“接住！“陈天枢的声音从河畔传来。他站在明城墙豁口处，道袍缠满光纤电缆，手里举着个滋滋作响的青铜爵——那分明是南博失窃的西汉铜鎏金熊形足器！
苏晚俯冲时瞥见爵内液体荡漾着星图倒影，这疯子居然把浑天仪的核心部件改造成了电磁脉冲炮。周明瑞的悬浮车突然解除量子态，车载AI发出机械吟诵：“六朝旧事随流水...“
铜爵与悬浮车相撞的瞬间，整条秦淮河变成克莱因瓶。苏晚坠入河面的刹那，看见三十八个时空维度的自己——穿汉服调试浑天仪的她、戴VR眼镜挖掘孙权墓的她、在元宇宙法庭为祖父辩护的她...
“检测到观测者悖论！“手环炸开血红色警告。苏晚挣扎着浮出水面，指尖触到某个冰凉物件——半枚嵌在河泥中的玉璜，微雕文字正在她体温下显形：【葛玄致两千年后的观测者：九转金丹的第三百六十五味药引，是你的...】
陈天枢的惊呼与警笛声同时迫近。苏晚把玉璜塞进内衣夹层，湿发贴在金箔贴片残留的印痕上，那形状分明是猎户座腰带三星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