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桃养轮
庞士元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暗藏机锋。
刘赤峡听来，耳畔好似响起声声晨钟暮鼓。
“岂敢，岂敢。”
刘赤峡上前一步本欲接刀，复又停下脚步，思量再三，讪笑道：
“敢问前辈，我家底蕴浅薄，晚辈能否换个奖赏？”
“哦？”
庞士元皱眉惊诧，不曾想刘赤峡会有此问，回道：“你想换成什么？”
“功法。”刘赤峡顿了顿，复又答道：“胎息功法就成……”
庞士元听得刘赤峡的回答，腹诽不已：
“奇也，怪哉——求法不求道，做甚卯金刀？”
他刚想一口回绝，眉心一点淡金大放光明，这光明宛如星辰，让刘赤峡无法直视。
庞士元拈指牵引一抹光晕，盘算片刻恍然大悟，今日走这一遭，既已决定赊刀。
恐怕我这一团乱麻的命数纠葛，还需这人…亦或这家来化解。
此番落一闲子，还需顺势而为。
庞士元收起环首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份红扉白页的书籍，解释道：
“此乃《山桃养轮法》，在一品胎息功法中也属中上之列，习得此法，修士若在桃园借助桃木之气修行，可以提升约两成的修炼速度。”
刘赤峡与刘白溪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眼眸中看到喜意。
本以为天降灾祸，我刘家要遭遇劫难。
没想到因祸得福，反而获得胎息功法。
而且不是一般的胎息功法，是能提升两成修炼速度的上佳胎息功法。
我家有此功法传承，拔擢麾下灵窍子，再悉心栽培几年，三兄弟就可以从田亩之中脱身，届时自可专心修炼，岂不美哉。
刘赤峡如获至宝，双手接过功法，满脸认真道：
“多谢前辈赐法之恩，我家必定永生不忘。”
刘白溪找准时机，终于问出了潜藏在心中已久的困惑：
“敢问前辈所言的『牵羊倌』『菜人哀』『拦面叟』究竟是何人？”
“这三个词，指代的不是人，而是指代筑基修士的仙基。”
“仙基？”刘白溪若有所思，旋即追问：
“晚辈愚钝，敢问鹦鹉洲黄家的筑基修士，铸就的是何等仙基？”
庞士元闻言嘴角勾勒一抹笑意，回道：“『牵羊倌』！”
刘白溪默默咀嚼这几个字，见好就收不再多问，抱拳回礼：
“多谢前辈解惑。”
既已入局落子，庞士元决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从储物袋取出一本书籍递给刘白溪。
“这本《道始二三事》乃是包袱斋编纂而成，其中讲述了道途修炼伊始的各类常识。”
“万事开头难，你们这一辈作为家族由凡蜕仙的第一代修士，道途之路本就走的艰难，平日无事多翻阅一二免得在外人面前露怯。”
《道始二三事》虽然不是功法，但对现阶段的刘家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其重要性不亚于《山桃养轮法》。
“前辈恩典如日昭昭。我等铭感五内。”刘白溪躬身行礼，提议道：
“不如请前辈稍事休息，我等略备几杯薄酒，聊表敬意？”
“不必如此。”庞士元回道：“如今了果结因，诸事皆毕，我也该离去。”
“不知何时才能与前辈相见？”
“缘起之时，终能相逢。”
话音落下，庞先生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当夕阳隐匿于群山之下，天穹的最后一抹余晖消逝。
一缕青烟悄然凝聚，庞先生的身形骤然出现在黑崖江的上空。
他侧头遥望上榕亭，仿佛看到多年后桃花漫山的模样，轻声自语道: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只可惜此地并无蜀江，只有黑崖江……”
哗啦啦，江水激荡，大浪拍山。
庞士元的身影骤然消失，再无踪影。
上榕堡，庭院。
直到青烟散去许久，刘赤峡方才如梦初醒，他摇晃着刘白溪的肩膀，大笑道：
“二弟，我家得此《山桃养轮法》如鱼得水。你我兄弟不用再捉襟见肘，许多谋划可以即刻筹备推行。”
刘白溪附和大笑，正欲说话，可侧头看了眼天色，忙起身道：
“不好！霜籼到时辰灌溉，这趟太过仓促，大哥你我一起。”
紧赶慢赶忙活灵田的浇灌，两兄弟气喘吁吁的返回厅堂，相视一笑。
今日这一番遭遇过于神奇，刘赤峡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可当他感受着怀里的功法，这才相信今日种种并非做梦。
两兄弟取来功法书籍共同翻阅，厅堂一时间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
良久，刘白溪看着《山桃养轮法》，眉头紧蹙道：
“《山桃养轮法》即便能够依靠桃木之气提升两成修炼速度。可吐纳修炼的效率还是远远不如《苦海诞莲经》。”
“我修炼《苦海诞莲经》凝聚玄景花费了足足三年，可如若我当年习得此法，就算在桃木之气的加持下，怕是六年都无法凝聚玄景。”
刘赤峡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附和道：
“《山桃养轮法》的周天运行，远没有《苦海诞莲经》那般自如流畅，如若是我习得此法，想要凝聚玄景恐怕十余年都不止。”
“大哥，等等。”
刘白溪猛地反应过来，回道：“《道始二三事》提及功法分为一到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
两兄弟互相对望，都明白对方话里未尽的意思。
原先家中只有《苦海诞莲经》，并无其他功法对比，所以不知其中深浅。
现在两相印证有了对比，两人这才明白《苦海诞莲经》的品级定然不凡。
“也是…黑白莲台如此神异，命种自带的功法又岂会平庸？”刘赤峡面露为难道：
“只是…灵窍子修炼《山桃养轮法》想要凝聚玄景，这其中需要花费的时日，远比我等原先想像的漫长。”
刘白溪嘴角轻笑道：“大哥，这反而是件好事。”
“哦？此话怎讲？”
“治下的灵窍子是要拔擢，可不能让他骑到咱家头上。”
刘白溪语气冷冽道：“我原先一直在担忧未来主弱臣强，我家该如何自处。”
“现在想来我家有道种不惧灵窍子断代，《苦海诞莲经》品阶更是不凡，命种入体更有诸多神妙，倒也不必过多忧虑。”
“三弟说的是。”刘赤峡细细翻阅手中功法，复又咂摸嘴道：
“二弟，这功法毕竟是我家传承，传给麾下灵窍子如若外泄，家族岂不是少了一桩底蕴。”
刘白溪嘿嘿一笑，摊开《道始二三事》，冲刘赤峡示意：
“我方才也有此忧虑，不过大哥，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