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巴黎。
繁花般的水晶灯下，众多贵族男女你来我往，相互寻找着对方身上的闪光点，随后在一瞬而过的念头之后，选择相互结识。
在如此奢靡的宴会之中，想要保持住自己的本心，那需要相当大的本领。
总之，雅克伯爵不属于那种有自制力的人。
“喂，给我来点酒。”
面对路过的年轻女仆，雅克伯爵伸出手，直接揽住她的腰，将她生拉硬拽到自己面前，随后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只弱小无助的猎物。
在雅克伯爵面前，女仆完全不知所措。
她只能将双手缩在胸前，想要以此来保护自己的尊严。
然而，雅克伯爵将她的手拨开，随后轻轻捏了一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待会儿送到我房间里。”
说完这句话，雅克伯爵便松开了手。
他看着年轻的女仆小跑着离开，随后才带着一丝微笑，回过头继续应对面前的宴会，以及宴会上的宾客。
尤其是坐在自己对面的美人。
“约瑟芬夫人，刚才我们聊到了什么话题来着？”雅克伯爵掏了掏耳朵，“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七年战争的时候，您的父亲的壮举。”
约瑟芬笑眼盈盈，眸子里仿佛有春水一般，勾得雅克伯爵心神荡漾。
“对，说到这件事。”
雅克伯爵说道：“正是因为我父亲为国捐款，重组了佛兰德斯步兵团，所以我的父亲得到了先王的赏赐，得以成为佛兰德斯步兵团的副团长。也正是因此，我才有机会升官。”
“看来您的父亲很伟大。”
对于面前的这位权贵，约瑟芬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对，然后......”
还没等雅克伯爵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大门便被打开，两名军官四处张望，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好在，宴会厅中足够吵闹，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而这两人在锁定了雅克伯爵的位置以后，便小跑着来到雅克伯爵身边，俯下身之后，凑在雅克伯爵的耳边低声耳语。
很快，雅克伯爵的脸色变得阴沉。
约瑟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同时还向路过的女仆索要了两杯葡萄酒，等军官说完话之后，立刻贴心地为雅克伯爵递上酒杯。
“怎么了，是前线的战事吗？”约瑟芬对着雅克伯爵问道，“是不是您的兵团传来了捷报？”
“嗯......不是。”
雅克伯爵斟酌片刻之后，抿了一口酒，才给出回答。
“有个混蛋，他背叛了我。”
热衷吹牛的雅克伯爵，在约瑟芬这样的美人面前，嘴巴就像马奇诺防线一样，看似不太牢靠，实则四面漏风。
只要是有助于装逼的故事，他一律都会吹。
“有个叫方丹·耶维尔的混蛋，这家伙违抗我的命令，把我的朋友给逮捕了。老实说，军队里这样的蠢蛋实在是太多了，幸亏这个世界上有贵族，否则我都不敢想，法兰西王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嗯哼，您还真是英勇呢。”
约瑟芬微微抬手，仿佛是在掩饰着自己的笑容。
见到美人一笑，雅克伯爵自然也心满意足，心中忍不住轻哼了起来。
不过，约瑟芬很快便找了个借口。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伯爵先生。”约瑟芬说，“请容许我稍作休息，过会儿再和您继续谈您的光辉事迹。”
“当然，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雅克伯爵也顺势说出了这句话。
见到他开口，约瑟芬便立刻离开宴会厅。
在她身后，两名仆人始终跟随在她左右，穿过华丽的长廊，走出门庭的瞬间，才摆脱了乌烟瘴气的宴会厅。
随后，约瑟芬回过头，看向了一名仆人。
“主人，您有何命令。”
皮肤略黑的仆人微微欠身，就像在美洲那样，依旧效忠于他的主人。
约瑟芬则是立刻摘下一枚戒指，递给了仆人，随后说：“去香槟告诉方丹·耶维尔，雅克伯爵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如果他有任何需要，可以立刻告诉我，我可以替他打探情报。”
说完，约瑟芬便转身离去。
而这名仆人没有继续跟随约瑟芬，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带着约瑟芬的命令，一点点地离开了巴黎。
......
香槟。
雅克伯爵还不知道自己的消息早已走漏，而方丹已经收到了约瑟芬的消息。
而在方丹的身边，一名年轻的律师坐在桌前，同样面色凝重，一只手卷着自己的假发，静静地听完了这名仆人带来的消息。
“罗伯斯庇尔先生，您现在有思路了吗？”
方丹对着罗伯斯庇尔问道。
“嗯......”
罗伯斯庇尔沉吟片刻，随后给出了回答。
“我认为，可以先控诉凯奇家族的罪行。由于老凯奇的意外离世，他的儿子可以作为被控告的一方，这样我们可以为那些暴民做出合理的解释。”
“嗯，不错。”
方丹嘴上说着不错。
实际上，他的心里有些纠结。
显而易见的是，罗伯斯庇尔似乎并不擅长辩护，而是个非常熟练的讼棍，主打一个只要进攻强度拉满，就不需要防守。
但他还是个有理想的讼棍，是个有高尚追求的讼棍。
他比较同情平民。
这就很抽象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罗伯斯庇尔的出发点甚至都不是保护方丹，而是为了那些暴民伸张正义。
不过，如果单纯是坏处，方丹是会直接拒绝的。
罗伯斯庇尔最重要的价值，不在于能不能打赢这一场官司。毕竟就算赢不了，也可以呼叫拉法耶特侯爵。
关键在于，方丹想和他拉上关系。
未来的罗伯斯庇尔，是会掌握整个法兰西大权的。
罗伯斯庇尔身后站着的，不止是一个里尔的律师团，而是一整个国家的平民精英。
想要在未来的大革命里混下去，必须得和这帮人交好。
至少不能被他们推上断头台。
“只要我们抢占机会，对方就没机会起诉我们。”罗伯斯庇尔认真地说，“庞萨丁先生的想法应该也是如此。”
“我不知道。”
方丹非常符合时宜的摇了摇头。
“这种事，还是交给你们专业人士来做吧。”
“非常感谢您的信任。”
对于方丹的大度，罗伯斯庇尔也有些意外。
这可是和一位正儿八经的实权贵族展开交锋，方丹难道不怕吗？还是说，他是真的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