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桩万拳，练得心意六合
明月悬空，繁星点点。
寒风拂过，吹动吴序的衣衫，月色下，映照出一道姿势奇怪的影子。
吴序正在站桩，他开胯半蹲，双手垂摆，伸于胸前，整个上半身微微前屈，以一种奇异的频率呼吸吐纳。
这是《心猿六合拳》中所记载的桩功，比起平日的扎马步累多了。
他仅站桩一刻钟，浓密的汗珠不断的自额头显现，酸痛感席卷手臂，半蹲着的双腿更是止不住打摆子。
“这心猿桩太过耗费体力。”
吴序瘫坐在地上，揉捏着酸痛的肌肉。
“练武如此之累，怪不得能成的人少之又少。”
经过两次的身体突破极限，他虽然悟性有所提升，但练武靠的不只是悟性，还需要能吃苦。
心猿桩配合独特的呼吸法，就是在不断的压榨身体，激发潜能，从而使身体一点一点变强。
故此，每次站桩，必须要站到筋疲力尽，否则没有意义。
吴序起身，再次站起了心猿桩。
身后即是家徒四壁，吴序不敢偷懒，远远望去，仿佛月色下站了一只倔强的猿猴。
翌日。
天光渐晓，吴序就睁开了眼，酸胀的感觉从双腿和手臂上袭来，让他下意识的感到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嘶。”
他咬牙从床上坐起，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简单洗漱后，做起了早饭。
“练武不能只喝粥，需要肉食补充气血，否则会把自己练废。”
“还是要尽快搞钱，希望能捞到值钱的东西吧。”
吴序喝了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淼淼，轻轻的整理了她的被角后，推开破旧的木门，走了出去。
昨天郑大哥叮嘱他今天一定要到捞阴门，说是有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吴序穿过玉河巷，走到柳叶街街尾，推开黑色的木门，走了进去。
来到正堂屋前，除了他之外，其余的捞阴人都已来齐。
张五爷抽着旱烟，看到他的身影后，那张苍老的面孔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笑容。
其余人看向她的神色中更是参杂着希冀。
吴序不明所以，轻声问道：“郑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松拉着吴序，让他坐在正堂屋前，笑着说道：“对于你来说，是好事。”
“吴序，你可知道咱们捞阴人为什么低人一等，被人骂作命贱之人吗？”
“还不是咱们上边没人。”有人忍不住抱怨道。
看着吴序眼中的疑惑之色，郑松开口解释道：“宁安县衣食住行，车马牙行，砖窑渡口，药铺码头，凡所涉及到的营生，都与武者有关。”
“唯独咱们捞阴门，本身就晦气，与之相比，也赚不到几个钱，咱们想攀关系，他们也看不上。”
“也正因此，咱们上不了台面。”
众人神色落寞，有人叹息道：“那大门边框上的两句话，是说给我们看的，呵！说什么“捞阴不悔”，入咱们捞阴门的，哪有不后悔的。”
事实上，捞阴门的地位远比他们说的更低。
否则那些衙役又岂敢极尽羞辱。
吴序想到那些侮辱的话语，不自觉的咬紧牙关，他的目光撇过虚空中面板，心下既定，必须要尽快练成《心猿六合拳》，以报此仇。
“咳咳。”
张五爷咳了两声，目光看向吴序，说道：“吴序，你是有天赋的，不过两三天《升阳法》已经不弱于郑松，如果你能练武，或许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他磕掉烟斗里的烟灰，继续说道：“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凑了六两纹银，资助你去练武。”
“只希望你有所成就后，能让别人看得起捞阴门，不至于咱们一走出去就被人唾骂。”
“五爷，郑大哥，你们……”
六两纹银，比他在码头出苦力一年挣的还多。
这是一笔巨款，足矣改善如今贫困的家庭。
吴序神色复杂的看向众人，内心五味俱杂。
“吴小子，你放心的去武馆。”
“我们心里的火压了十几年，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只要你成了，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哪怕不能翻身，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窝囊了十几年，我们就赌把大的，输了也没什么变化，赢了通吃。”
众人议论嘈杂，看向吴序的目光多了几分期望。
“吴序，如果你想练武，这钱你必须收下。”
郑松提醒道：“你莫要看我们凭时大吃大喝，但这都是十几年攒下的家底，你若想短时间内攒到去武馆的钱财，很难。”
“这笔钱，恰好能解你燃眉之急。”
六两纹银，何止是解燃眉之急，甚至能让他搬离烂瓦房，让淼淼过上好的生活。
吴序视线扫过众人，沉声道：“若我吴序武道有成，必不忘诸位恩情。”
吴序在众人的视线下，将六两纹银揣入怀中。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张五爷顿了顿，说道：“吴小子，你留一下。”
待众人身影离去，张五爷继续说道：“我做捞阴人几十年，攒下了这偌大的院子，等你什么时候成了武者，这院子就归你了。”
“除此之外，我攒下的钱财也都归你，你可以随时来取。”
“五爷，您这是……”，吴序神色动容。
张五爷摆手，说道：“我孤家寡人，无儿无女，恐怕也活不了几年，只希望你能有所成就，让咱们捞阴人活的体面点。”
他想了想，最后叮嘱道：“从明天开始，尽量不要再去捞财，多把时间放在武道上。”
“你可以搬过来住，这院中还有空房。”
吴序拱手，恭敬的说道：“多谢五爷。”
搬过来住也好，有五爷在，他也就不用担心淼淼一人在家的安危，能够全心扑在武道上。
吴序走出捞阴门的时候，只觉双肩之上沉甸甸的，似是背上了一座山。
“搬完家，就明悟《心猿六合拳》。”
吴序下定决心，今夜必须要熟练掌握《心猿六合拳》。
他脚步急促的走回家，接上淼淼后，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到街上给淼淼买了几身合适的新衣服，又买上新的被褥枕头等用品，回到了五爷的院子。
当张五爷看到淼淼的身影，一双看淡世事的双眼涌现出一道惊喜。
“这孩子太瘦了，得好好补一补。”
张五爷慈祥的看着淼淼，随后喊出了郑松，让他出去买吃的。
“谢谢爷爷。”
淼淼的懂事让张五爷额头上的皱纹都舒缓了，笑着说道：“以后淼淼想吃什么，爷爷都给你买。”
郑松回来的时候，除了糕点之外，还买了一桌席面。
“今天算是你们兄妹俩的乔迁之喜，必须好好庆贺。”
酒宴过后，众人各自回到房间。
夜幕渐深，点点月色透过纸糊的窗户，在房间内形成一层晦暗的光晕。
吴序坐在床上，轻声道：“明悟《心猿六合拳》”
霎时间，吴序像是身在一处虚无的空间，一道看不清容颜的身影如猿猴般站桩于他面前。
吴序有些诧异，他记得上次明悟《升阳法》，意识中位于九百里云澜江。
“看来明悟不同的技艺，所处的空间会有差异。”
他抬起视线看向那道身影，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涌入全身，仿佛他就是那道身影，在此处练拳。
“我的心猿桩不是很标准。”
吴序观摩着身影站桩，下意识的跟随身影站桩，开始调整半蹲的姿势，抬手高度，以及自己身体前屈的角度，直到与那道身影合二为一。
“站桩容易走桩难，心猿六合拳想要练得心意六合，走桩练拳是重中之重。”
吴序随着那道身影起舞，起初他跟不上节奏，动静转化之间总是慢半拍。
随着走桩练拳的次数增加，吴序对于《心猿六合拳》的明悟更深。
走桩时由慢而快，出拳时动静相合，整套走桩出拳圆满流畅。
练拳不知岁月，吴序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桩，更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拳，整个人全身心的沉浸在练拳之中。
到最后。
他与那道身影完全融合，出拳之时迅猛快捷，有虎豹雷音之声响起，躲闪之时如猿猴般灵活，速度奇快。
吴序并未拘泥于形式，一招一式之间随心而动，拳出如雷，似有青光覆盖双拳，远远看去，像是大山深处修炼有成的神猿在打拳。
吴序收拳而立，心中狂喜道：“我成了，千桩万拳，终是练得心意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