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1章 六爷回京
肃王府,偏厅。
朱仲安换了身素色直身袍,来到厅舍时,贾蓉已然取下斗篷,站在立柱处,左顾右盼,有些手足无措。
听到响动声,瞥见一道英武身姿迈入,知道肃王世子来了。
他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宁国府贾蓉,叩见世子爷!爷万福金安!”
见此一幕。
朱仲安眉头一皱,来到主位黄花梨圈椅处,缓缓坐下,沉声道:“足下也是宁国公的后人,男儿膝下有黄金,脊梁挺直了,别动不动就跪地上了!”
“何况王府里不兴这套,起来吧!为贾公子看茶!”
“是。”
双喜应声离开。
而贾蓉起身后,不禁想起身处宁府时,经常跪着挨打挨骂。
前番那老东西,甚至还让小厮啐他。
如此看来,自己活得完全没个人样,是个十足十的窝囊废……
念及此,他一时悲从中来,双目通红,两手攥成拳状。
心道:老畜生,都是你逼我的!今儿,爷便豁出去了!
须臾,待添了茶,一众小厮皆躬身下去。
朱仲安抬眸看去,又细致打量了番。
旁且不说,这位小蓉大爷,确实长了副俊俏皮囊。
但活在宁国府那样的环境,又摊上贾珍这个老子,只能说这都是命……
尊重他人生命,他原本没有理贾家人的想法。
偏是今儿,被人主动寻上了门!
朱仲安思忖少许,淡淡道:“说说什么事儿吧!”
贾蓉忍住上扬的血气,悄然抬头望了眼。
他眸光闪动,低头道:“禀世子爷,府里那老东……老爷,这些天里,一直让人跟踪世子爷!我怀疑他别有用心!”
宁府派了暗桩,监视着肃王府。
关于此事,朱仲安本就知道。
至于原因嘛,联系到劫亲案,还有他和堂弟朱仲良的密切交往,并不难猜到。
不想现在,竟是阴魂不散了。
一息之间,朱仲安深深的望了眼,笑眯眯道:“我和宁府珍大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何需来监视?倒是贾公子更有可能……”
他什么都知道了!
被肃王世子看透了心思,贾蓉冷汗直冒,急忙离了官帽椅,下意识想要跪地求饶。
可望见那道冰冷眼神,他硬生生止住了姿势,转而腰弯九十度,恭敬道:“请世子爷恕罪,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世子爷……”
“不过我家老爷,这几天里,又派人监视王府,此事做不得假。”
“就在昨儿,还在府里秘密会见了忠顺王府的管事。我站在窗户外面,听他们提到了世子爷的名字,以及什么冬狩……”
朱仲安一直关注着贾蓉的表情,又见其语气神态。后面这些话,大抵没有说谎。
而贾珍同忠顺王府扯上关系,那就是为背后的四爷做事。
既然提到了冬狩,这里面具体有什么阴谋?
四爷想借此刺驾,还是想造反?
再有这蓉哥儿,选择了反水,还真是父慈子孝。
朱仲安脑袋里,闪过一个个思量,旋即向下瞧去,不以为意道:“你所言之事,于我而言,实际没有多大意义。肃王府面对的各方关注,本就不少……”
“我好奇的是,你既然寻了我,想要些什么?又能为我做些什么?”
闻言,贾蓉先是一愣,随即神色不断变幻。
他最终鼓足了气,咬牙道:“世子爷身为皇亲,手上有人,现在又被那老东西针对。所以,小人特来寻世子爷,想着除掉这个祸害!”
“只要世子爷能帮我,待我掌握宁府,定将一部分钱财献上。除此之外,便是家里的女眷,像那继母尤氏,生得风韵犹存,若是世子爷喜欢,也一并相送……”
“在这期间,小人不才,愿帮助世子爷,监视住那老东西,有什么情况,定会第一时间汇报!”
但见贾蓉忿忿不平,左一个老东西,右一个老东西,毫无作伪之态,甚至孝顺得要命!
足见被恨意迷失,心里完全扭曲了。
话说宁府的这对父子,恶行累累,本就是豺狼虎豹。
就如红楼里,焦大的原话: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
如今这般,也算是狗咬狗,完全活该了。
只不过谈到那尤氏,都被贾珍收入房中多少年了,再整个未亡人那一出……真当他是曹孟德?荤素不忌?
朱仲安沉思片刻,看着躬立的贾蓉,缓缓说道:“你们宁府里的事,我没什么心思掺和……”
贾蓉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霎时凉了大半。
下一息,就听肃王世子,继续说道:“但你若能寻到你父,同那忠顺王府,某些有用的东西。我不会做什么,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出手帮你!”
……
季秋九月中旬,天气日渐清凉。
鲁王府东侧,家庙正殿。
朱仲良满头大汗,跪在青砖地面上,手里拿着毛笔,认真抄写着《皇明祖训》、《孝经》。
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三个时辰。
期间,面对昨日回府,暴跳如雷的王爷,所有丫鬟小厮,无不惴惴不安。更别提给世子爷,端茶送水了。
哒哒!
半炷香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忽得从身后响起。
听见这声音,朱仲良小脸又苍白了几分,头低得更低了。
“哼!好啊!咱不在京里,你这混账东西,又是抢亲,又是倒卖家里东西,就差把先帝爷的楠木牌位,给拆下来偷偷卖了!”
“今儿啊,咱就要好好给你算算账!”
但见迈入的鲁王朱伯嘉,年近四旬,生得五官端正,高大威猛,蓄有长髯,一口一个“咱”,诚是太祖爷的嫡系子孙。
只是这性子,不愧是同肃王一母同胞兄弟,端是耿直暴躁的很。
知长子做的那些窝囊事,又见大半年没回京,府里的古董珍玩、金银器皿,竟都少了一大半,心里那个怒……
这不,一大早入宫见驾,刚回了府,连身上的赤色罗袍,都来不及脱下,就撸起了袖子,拿过竹板,想要好好教训下儿子!
谁知板子还没落下,一道惨叫声就提前响起。
“娘您看看,您走得早,父王又常年在外,儿平日没人教导……现在,父王要打死儿子了,死了也好,能提前下去陪陪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只见鲁王就有些下不去手。
大半个时辰后,朱伯嘉从家庙出来,扔下断了的竹板,让人叫来管事。
他捋髯间,沉思道:“知会一声肃王家的世子,赶明儿府里有家宴,让他别错过了……”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