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心
江淼阳魑剑拔出，取出药粉扫上，几个呼吸后，见司空梦面目颜色好转，她面纱早已掉落，两道泪痕滑下，显然吃痛的厉害。
“我娘…如何？”
司空梦吸了吸鼻子，微微喘息着，不过她毕竟已踏入观想，不至于痛死过去。
“三年前，陈素雪被盟主围攻，本来必死。”
“但她忽然取出一样宝物，将其捏碎，释放出来的巨大威能瞬间令盟主重伤昏迷，连几位神使大人也祭出宝物抵挡。”
“在那之后，陈素雪便没有踪影了。”
宝物？
江淼思索良久，他依稀记得娘亲当初确实好像拿出了什么东西，只不过当时形势焦灼，自己并没有细看。
现在看来，那便是司空梦口中所说的宝物了。
“什么宝物，你可知晓？”
“盟主说…是混沌真灵。”
混沌真灵？
混沌真灵乃是九脉中最为神秘的存在，自己连混沌地脉所在的位置都不知道，没想到竟然在娘亲手中。
只是，娘亲为何从来没有说起过？
九脉的事情，包括老爹获得少阳真灵的事情娘亲都有谈及，若是她自己也掌握了混沌真灵，应也一并告诉自己才对。
莫非是这混沌真灵的使用有风险？
江淼微微眯起眼，这司空梦的语气倒不像是说谎话，自己当时没有大衍图录觉诀，即便有混沌真灵现身，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感应。
哐当！
江淼将阳魑剑丢在地上，示意司空梦自尽。
“我已将你娘的下落告诉你，你怎能言而无信！”司空梦蓦然抬起头，惨白的嘴唇颤抖着。
“你这人说话好生奇怪。”江淼摊了摊手：“我刚刚只示意你说出我娘的下落。”
“何曾明言要放过你？”
“为什么？”司空梦恨恨道：“你爹的事当年我根本没参与，你娘又没死，你杀了我又有何用。”
何用？
江淼忽然脸上露出缅怀之色，他的目光穿过林间，望向远处的白桦林。
“当年那林间有三只青雀，对我有恩。”
“但你将他们弄死了？”
若非当初自己去掏鸟蛋，被那青雀追落入了谷底，兴许不会遇到那少阳真灵，自然也无法消化那诡兽肉中的气。
现在恐怕依旧是那个时常做噩梦、需要旁人照顾的少年。
什么？司空梦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不过是杀了几只对他有恩的青雀，便记恨至今。
若是让其成长，只怕逐日盟…
“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自尽，若是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
“等等！”眼看江淼并不打算给她活命的机会，司空梦忽然抬起头道：
“你不要杀我，昨日奎吾祭司进入了离阳村，我可以帮你对付他。”
江淼笑道：“五德氏族尊皇祖器构筑的大阵，哪是他说进就进？”
在活死人山时，几位师姐也曾说过，这五件祖器相当于五件金丹法宝，五件同时催动，金丹以下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通神境，只能和普通筑基境相提并论，见这金丹法宝，也只能喟然长叹。
“他进去了…”司空梦严肃地说道，声音拨动江淼的心弦。
“你们五德氏族，出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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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阳村。
五道光芒直冲云霄，稳固的屏障像是一个罩子盖在山谷之上，这防护罩既保护了生活在此地的族人们免遭外界的侵袭，也断绝了通往外界的路径。
今日又是五族互市的日子。
虽然如今不用上供逐日盟，但因为进不了大黑山，因此只能依靠地里的庄稼和饲养的家畜维持生计。
不仅如此，逐日盟还断绝了从大黑山流出的水源，但好在周围水系还算丰富，一些积蓄的地下水，勉强够数万族人使用。
只不过水质咸涩，不如原先的好，多有怨言罢了。
江知书站在村口。
他苍白的鬓角凌乱，乌糟糟的头发似乎许久没有打理盖住他额头皱起的褶子，他的腰竟已直不起来了，连眺望远处的大黑山都要仰首。
“爷爷，已经确认，元昊叔七日前病逝了，现在继承黎家的是黎九九的爹黎元谋。”
“元昊死了七日，竟然不通报，直到今日才知会，不知道这黎元谋心里什么打算。”江天青也跟在江知书身后，自从三年前那件事情后，他刻苦修炼，如今只差一步便入燃血九境。
“不慌！”江知书攥了攥手心：“有老头子我在，天塌不下来。”
江天青看着苍老的江知书，偌大的汉子眼角竟然生出血丝：“书伯，三年前你动用尊皇祖器就伤了气血，去年林姨去世你又大哭了一场，落下病根。”
“今日也没什么大事，我和雪峰在这里也够了，你还是回去歇息吧。”
江知书闻言笑了笑，婉拒了江天青的好意。
“无妨，我这把老骨头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了，但我一日见不到淼儿回来，我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这几年的五族互市，多是采买土族所种植的粮食，毕竟因为祖器的缘故，他们地里的粮食产量十分高。
清水村本没什么好贩卖的货物，但碰巧打了几口深井井水甘甜，不似其余水咸涩，倒也成了抢手的货物。
“几位，我们族长请几位前去主帐议事。”一位老黎族青年前来禀报。
议事？
离阳村的帐篷虽然大部分是粗布包裹，但若是从里面抬头，便会发现那精巧的铸铁结构，顶端挂着数张卷起来的兽皮，这些兽皮都是大型野兽身上取来的，十分结实厚重，等到天冷的时候，将这些兽皮顺着横梁放下，便能起到加厚帐篷的作用。
此时主帐的帐篷门帘半挂起来，江知书经过的时候，已经能看见其余氏族的几位族长坐了下来。
“江叔，就等您了，快坐。”
江知书点了点头，在黎元谋的左手边坐下。
他注意到，在黎元谋的右手边，那个位子却是空荡荡的。
“林寒啸，你们木德氏族，目前就让他做主吗？”待到众人落定，黎元谋的目光瞥向下方的某处，皱起眉头问道。
那里坐着的，竟是江淼的那位陈姓表弟。
林寒啸和黎元昊乃是平辈，也是家族中这一代的佼佼者，只是他如今却站在那少年的身后，对着黎元昊笑道：“陈冬乃是吾妹林寒婵所生，几年前已经继承了止水族长的遗志，如今便是我们木德氏族的新任族长了。”
此言一出，帐篷内的目光皆是齐刷刷地对着这昏昏欲睡的少年打量。
与江淼不同，他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了起来。
“孩子毕竟年幼，会不会……”
黎元谋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林寒啸打断“此乃我们木德氏族家事，元谋兄就不要过问了吧。”
林寒啸性子一向耿直，黎元谋虽然知道此事确是自己唐突，但他与豪爽的黎元昊不同，此时当着众人被呛，面子上顿时觉得有些挂不住。
不过他毕竟也活了四十多岁，并不会把不悦的情绪写在脸上。
“诸位，如今我们五德氏族的情况想必大家也清楚，被困几年，大家天天饿肚子，虽然还没有族人大批的饿死，但不未雨绸缪，只怕不妥……”
黎元谋此言一出，在场几位族老皆是深以为然。
土族族长孙重牟首先发言：“这些年，我们一直致力于提高粮食产量，我们村有位奇才名叫孙行柘的，近日用诡兽的肉作为肥料种地，产量足足提高了三成。”
“如今不用向逐日盟上贡，我们金德氏族没什么事做，依我看不如划出几亩地，让我们向下挖几个来回，看看这地底能不能种粮食。”金族族长刘文远道。
“这恐怕不妥，下面挖空了，塌了怎么办？”
“没有光，什么植物也活不了的。”
“或许可以种点蘑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黎元谋望着这一切，忽然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
“诸位！”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元谋有一言，请诸位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