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毒雾沼泽

黎明前的寒意渗入岩缝，陈余生搓了搓僵硬的手指。电子表显示凌晨四点十七分，外面的嚎叫声终于渐渐平息。他看了眼熟睡的马洪，老兵嘴角挂着口水，右手却仍紧握猎枪扳机。

“换岗了。“陈余生轻轻推了推马洪的肩膀。

老兵瞬间睁眼，枪口已经抬起，直到认出陈余生才放松下来。“有动静吗？“

“偶尔有几声嚎叫，但没靠近我们。“

马洪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金属右腿撞在岩壁上发出闷响。“第一天算你运气好。“他摸出水壶灌了一口，“今晚可就不一定了。“

陈余生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是人类的声音。

马洪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别动。“

“有人在求救！“

“所以呢？“马洪冷笑，“新手村第一课：别当圣母。你永远不知道求救声是不是陷阱。“

叫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还夹杂着野兽的咆哮。陈余生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至少去看看，“他坚持道，“如果是陷阱，我们随时可以撤。“

马洪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行啊菜鸟，还有点血性。“他抄起猎枪，“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

他们循着声音小心前进。晨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二十米。马洪像幽灵一样在树木间穿行，陈余生尽力模仿他的动作，却还是不时踩断树枝。

声音越来越近。透过雾气，陈余生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三只狼形生物围困在一棵巨树下。那是个年轻女孩，手持一根燃烧的树枝，但火焰已经微弱。

“两只二级，一只三级变异体。“马洪低声分析，“太冒险了。“

女孩的右腿鲜血淋漓，动作越来越迟缓。一只变异狼猛地扑上去，她勉强闪开，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陈余生的大脑突然闪过林晓的脸。“我去引开它们，你找机会开枪。“不等马洪回应，他已经冲了出去。

“操！菜鸟！“马洪的咒骂在身后响起。

陈余生抄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向狼群，正中那只最大变异体的头部。“嘿！这边！“

三双猩红的眼睛同时转向他。最大那只——足有马那么高——低吼一声，朝他扑来。陈余生转身就跑，耳边风声呼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砰！“

马洪的枪声响起，最大那只变异狼哀嚎着倒地。陈余生一个急转弯，另外两只紧追不舍。他拼命回忆来时的路，突然脚下一空——是个隐蔽的土坑！

他重重摔进坑底，抬头看见两只变异狼在边缘徘徊。其中一只试探性地探下前爪...

“砰！砰！“

两声枪响，两只狼应声倒地。马洪的脸出现在坑边：“你他妈脑子被门夹了？“

陈余生喘着粗气爬出来，发现女孩已经被马洪拖到安全地带。她约莫二十五六岁，齐肩黑发，右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脸色因失血而苍白。

“谢谢你们，“她虚弱地说，“我以为我要死了...“

马洪检查着她的伤口：“苏雨晴？“

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认识我？“

“看过你的直播。“马洪撕开她的裤腿，“'医学院小姐姐教你急救'，对吧？“

陈余生蹲下身：“你是医学生？“

“首都医科大学，研究生第二年。“苏雨晴咬着嘴唇，“三天前实验室事故，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马洪从背包掏出一个小瓶子，将白色粉末倒在伤口上。苏雨晴疼得浑身发抖，却没叫出声。

“临时止血。“马洪说，“但需要缝合。“

“我包里有针线。“苏雨晴指向不远处的背包，“本来是用来缝衣服的...“

陈余生取来背包，马洪已经用打火机烧热了小刀。“没麻醉，忍着点。“

苏雨晴点点头，咬住一根木棍。整个清创缝合过程她只发出几声闷哼，额头布满冷汗。

“好了。“马洪最后系上绷带，“24小时内别碰水。“

陈余生递给她水壶：“为什么独自行动？这很危险。“

“我本来有个队友，“苏雨晴喝了一大口水，“昨天被...其他玩家杀了。“她的声音颤抖，“他们抢走了我们的食物和药品。“

马洪冷哼：“'收割者'，专挑软柿子捏。“

“你们可以...暂时收留我吗？“苏雨晴恳求地看着他们，“我懂医疗，还有些野外生存知识。“

马洪看向陈余生：“你救的人，你决定。“

陈余生没想到决定权会落到自己手上。收留一个伤员意味着负担，但放弃她又违背自己的原则。“一起走吧，“他说，“人多力量大。“

马洪摇摇头，却露出赞许的微笑：“圣母病早晚害死你，菜鸟。“

他们轮流搀扶苏雨晴返回岩缝。途中，陈余生的电子表突然震动，屏幕上浮现新消息：

【任务发布：穿越毒雾沼泽】

【目标：在12小时内抵达沼泽对岸的安全屋】

【奖励：根据表现发放生存点数及随机能力】

【警告：沼泽毒雾可导致幻觉、窒息、死亡】

“看来我们有目标了。“马洪展开地图，指向东北方的一片区域，“毒雾沼泽，距离这里大约三小时路程。“

“以我现在的状态...“苏雨晴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腿。

“我背你。“陈余生说，随即意识到自己根本背不动一个成年人走那么远。

马洪大笑：“就你这小身板？“他拍拍金属右腿，“我虽然装了这玩意儿，但力气比你这办公室小白脸大十倍。“

回到岩缝简单休整后，他们向沼泽进发。马洪果然轻松地背着苏雨晴，甚至还能保持领先。陈余生跟在后面，警惕地观察四周。

随着海拔降低，空气变得潮湿闷热。树木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芦苇和扭曲的灌木。地面开始松软，每走一步都可能陷入淤泥。

“到了。“马洪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沼泽，水面覆盖着绿色浮萍，间或有气泡冒出。最诡异的是，整片沼泽笼罩在淡紫色的雾气中，在阳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毒雾...“苏雨晴从马洪背上下来，单腿站立，“我们需要防护措施。“

陈余生观察四周：“那种大叶植物，可以当临时面具。“他指向一种心形叶片的植物，“叶片厚实，表面积大，应该能过滤部分毒素。“

“不够。“马洪摇头，“毒雾会通过眼睛和皮肤吸收。“

陈余生思考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泥浆。“

“什么？“

“用泥浆覆盖裸露的皮肤，叶片做面具，中间加一层活性炭。“他解释道，“沼泽边缘有烧焦的木头，可以制作简易活性炭。“

马洪挑眉：“你小子有点意思。“

他们按照陈余生的方案行动。马洪收集大叶片和藤蔓；苏雨晴指挥制作医疗用的密封绷带；陈余生则将烧焦的木头碾碎，夹在两层叶片之间，用藤蔓固定。

“最后一步。“陈余生挖起沼泽边缘的黑泥，“虽然恶心，但能形成物理屏障。“

三人互相帮忙，将泥浆涂抹在面部、颈部和手部，只留出眼睛。然后用制作好的“防毒面具“覆盖口鼻，用藤蔓固定在脑后。

“真不敢相信我在往脸上抹屎。“马洪嘟囔道。

苏雨晴检查每个人的装备：“记住，尽量少说话，减少呼吸频率。如果感到头晕、恶心或出现幻觉，立刻打手势。“

他们排成一列踏入沼泽，马洪打头，苏雨晴居中，陈余生断后。沼泽水深及膝，每一步都像踩在烂棉花上。紫色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降至不足五米。

半小时后，陈余生开始感到面具下的皮肤刺痛。他的眼睛火辣辣的，即使不断眨眼也无法缓解。前方的苏雨晴步伐变得不稳，有几次差点摔倒。

最糟糕的是，雾气中开始出现幻象。陈余生余光瞥见林晓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公司的饮水机突然出现在芦苇丛中；甚至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父母在床边哭泣。

他用力摇头，强迫自己专注于马洪的背影。老兵腰间系着一根绳子，另一端连在苏雨晴身上，而苏雨晴又连着他。这是进入沼泽前马洪坚持要做的安全措施。

突然，前方的马洪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停止。陈余生屏住呼吸，听到前方传来“哗啦“的水声——有什么大型生物正在靠近。

雾气中浮现一个模糊的轮廓，至少有两人高。马洪缓慢地拔出猎刀，示意他们慢慢后退。

那生物似乎察觉到了他们，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陈余生的心脏狂跳，冷汗顺着背脊流下。

就在这时，苏雨晴的腿伤发作，她一个踉跄跌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跑！“马洪大吼。

那生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朝他们冲来。陈余生扶起苏雨晴，三人拼命向深处逃去。水花四溅，紫色雾气被搅动得如同沸腾。

“分头走！“马洪割断连接他们的绳子，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大声喊叫吸引那生物的注意。

陈余生拉着苏雨晴继续前进，肺部因缺氧而灼痛。防毒面具已经湿透，过滤效果大打折扣。他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坚持住...“苏雨晴虚弱地鼓励，“看，前面有光！“

陈余生勉强抬头，透过紫色雾气，隐约看到一座木屋的轮廓。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半拖半抱地带着苏雨晴向那里移动。

木屋越来越近，但身后的水声也越来越响。陈余生不敢回头，他能感觉到那个生物就在几步之遥。

“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马洪站在木屋门口，朝他们伸出手。

陈余生和苏雨晴跌跌撞撞地冲进门内，马洪立刻关上厚重的木门。下一秒，一声巨响，整个木屋震动，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但门撑住了。

三人瘫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屋内相对干净的空气。陈余生扯下已经失效的防毒面具，发现屋内已经有五六个人，全都狼狈不堪。

“恭喜各位完成任务。“一个机械女声响起，“奖励将在安全期结束后发放。当前安全期：12小时。“

陈余生这才有机会打量安全屋。这是个简陋但坚固的木结构建筑，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门。墙角堆放着一些基础物资：水、干粮和简易医疗包。

苏雨晴立刻爬向医疗包，给自己的腿重新包扎。马洪检查着武器，而陈余生只是躺在地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电子表震动，他抬起手腕：

【任务完成评价：B+】

【奖励：生存点数200，初级分析能力(被动)】

一股暖流突然涌入陈余生的双眼。他眨了眨眼，惊讶地发现视野中出现了半透明的文字标签。看向水壶，旁边浮现【铁质水壶，容量500ml，耐久度87%】；看向马洪的猎枪，显示【双管猎枪，剩余弹药2发，耐久度63%】。

“我得到了分析能力。“他小声告诉马洪。

老兵咧嘴一笑：“不错嘛菜鸟，有点用了。“他压低声音，“但别告诉其他人你的能力，信息就是优势。“

陈余生点点头，看向正在给自己注射什么的苏雨晴。分析能力显示：【肾上腺素注射器，剂量0.3mg，过期7天】。

“那是过期药品。“他忍不住提醒。

苏雨晴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随即会意，“哦，你的能力？“

马洪翻了个白眼：“保守秘密这方面你真是天才，菜鸟。“

陈余生尴尬地笑了笑，但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尽管身处险境，但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

屋外，那未知生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安全屋内，疲惫的玩家们各自休整。陈余生靠在墙上，听着苏雨晴均匀的呼吸声和马洪打磨匕首的声响，第一次感到这个死亡游戏中有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