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重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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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铜镜照见豆蔻颜

安陵容躺在闺床上,不知梦到了什么,眉间紧紧蹙起,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凑近仔细一听,只听见她小声说着:“终于可以由我自己做主了。”

恍惚间,她的耳边竟传来儿时在松阳县老家丫鬟锦绣的声音。

还不等安陵容反应过来,锦绣就已匆匆来到床前。

安陵容看着眼前还是二八少女般模样的锦绣,心中猛地一紧。

稍作思索,她暗自惊叹:“原来我竟还有这般际遇,竟和话本上写的一样。”

安陵容怔怔的看着铜镜里映出少女纤细的手指,指尖抚过菱花镜面时微微发颤。

镜中的眉眼尚带着几分未脱的稚嫩,宛如春日初绽的花蕊,透着一股青涩的纯真。

然而,这张年轻的面容之上,却已有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与沧桑。

恍惚间,她的耳畔突然回荡起那尖锐且刺耳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宫墙深处幽幽传来。

“禀皇后娘娘,鹂妃娘娘殁了!”

这声音如重锤般敲击在她的心间,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凄凉与绝望。那是她在宫中香消玉殒的宣告,是她悲惨一生的落幕之音。

与此同时,她似乎又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来自景仁宫鸩酒滑过喉管时的强烈灼烧感。

那股炽热的刺痛,好似一把火,从喉咙一直烧到心底,将她的五脏六腑都要化为灰烬。

而那苦杏仁独特的味道,更是顽固地萦绕在嘴边,经久不散,仿佛成为了她生命终结时,最深刻的烙印。

这味道,不仅是死亡的气息,更是她在宫中所经历的一切阴谋、算计、背叛与绝望的象征。

正在愣神际,但此刻却真实的又嗅到了松阳县衙后院独有的桂花香混着霉味。

突然,又听锦绣焦急地喊道:“小姐,夫人又咳血了!”丫鬟锦绣那慌张的呼喊,瞬间刺破了清晨的薄雾。

安陵容心头一震,来不及细想这奇异的状况,倏然起身,裙裾带倒了妆奁,珍珠耳坠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这是安陵容入宫时三年前的秋日,母亲尚未被曾姨娘磋磨的落得一身病症的光景。(康熙五十九年公元1720年)

安陵容踏入房中,一眼便瞧见卧于床上的母亲林秀。她眼眶瞬间泛红,几步奔至床前,“扑通”一声扑跪在地。

她微微颤抖着伸出指尖,轻轻触上母亲那还算有肉的手腕。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翻涌。想起前世入宫之时,母亲身形消瘦,手腕更是纤细得仿佛一折便会断开,那模样比之现在还要清瘦几分。

如今,看着眼前尚还年轻的母亲,安陵容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自踏入那深宫中,便如同被囚于金丝笼中的鸟儿,身不由己,与母亲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这悠悠岁月里,对母亲的思念如丝线般缠绕心间,从未断绝。

此刻,她凝望着母亲的面容,泪水潸然落下,心中默默发誓,这一世,定要护母亲周全,不再重蹈前世覆辙。

“容儿莫怕...“林秀勉力抬手抚过女儿鬓角,腕间青紫掐痕刺得安陵容瞳孔骤缩。

安陵容目光落在林秀腕间那青8紫的掐痕上,心中一阵刺痛。

那掐痕,宛如冬日里的一道霜印,触目惊心,正是前些日子曾姨娘克扣炭火时留下的罪证。

前世这一年的冬日,格外寒冷。

家中曾姨娘为了一己私欲,肆意克扣银两,致使安陵容和林秀日子愈发艰难。

而安比槐对此竟不管不顾,任由家中姨娘克扣对待。

林秀心疼安陵容,更是想着也能为她存些嫁妆,便日夜抹黑刺绣。

长时间在昏暗的光线下劳作,她的眼睛越发不好。

加之冬日酷寒,家中炭火被克扣,寒冷如影随形,本就体弱的林秀,身体每况愈下。

可即便如此,安比槐依旧对林秀的病情不闻不问,不肯出钱医治。

年幼的安陵容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无奈也只能找安比槐讨要。

终于,安比槐给了请郎中的钱,将郎中请到家中。

林秀虽得到了及时医治,可那病根却就此落下,成为安陵容心中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痛。

虽不知为何会有这般际遇,但既然回来了。母亲,我一定要治好您,不会再拖着让您身体落下病根。

“锦绣,拿我的金锁去当铺。“安陵容解下颈间红绳,这是前世这时她唯一没被姨娘夺走的陪嫁。

“请城东仁心堂的大夫来,要快。“丫鬟惊愕地望着判若两人的小姐,往日怯懦的眼眸此刻竟似淬了寒冰。

待锦绣离去,安陵容攥紧袖中银簪。这枚前世刺进夏冬春脖颈的凶器,此刻成了撬开妆奁暗格的工具。

那暗格夹层里静静躺着母亲陪嫁田契——前世直到入宫前夜,她才知晓姨娘早已将田产变卖。

“容儿怎么知道...“林秀震惊地望着女儿翻出的地契,话未说完又被剧烈咳嗽打断。

安陵容将温水喂到母亲唇边,前世跪在冰天雪地里求银两医治林秀的画面闪过脑海。

前世这时的安母仍是经常咳血,无奈家中姨娘苛刻,加之想为安陵容存些体己嫁妆。

又过了三月,安陵容看着林秀着实不好,这才求安比槐给银两请大夫。因未能及时医治,本不算太严重病症,就此落下病根了。

13岁的安陵容,本就心思细腻敏感,加之曾姨娘长期的克扣,这份敏感更如影随形,成了她心头难以言说的隐痛。

安陵容那本就微薄的嫁妆,如今已所剩无几。

那时颈间曾贴身佩戴的金锁,那承载着她对未来些许期许的物件,早被狡黠的姨娘花言巧语哄骗了去。

她翻遍了所有角落,搜罗出的剩余银两,远远不够请大夫为母亲治病。

无奈之下,安陵容满心悲戚与无助,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安比槐的房门前。

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决绝,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

此刻,母亲的病情刻不容缓,她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位平日里对她们母女甚少关心的父亲身上。

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天,冰雪肆虐,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冻住了生机。

冰冷的雪地瞬间穿透单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侵袭着她的身体,但她心中救母的信念却愈发坚定。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肩头、发梢,不一会儿便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可她仿若未觉,只是满心期盼着父亲能回心转意,救救母亲。

时间在这冰天雪地中仿佛凝固,每一分每一秒对安陵容而言,都似无尽的煎熬。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刮过她冻得通红的脸颊。

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安陵容只觉自己仿佛已与这冰雪世界融为一体,浑身的知觉渐渐消散,双腿早已麻木,连牙关都止不住地打战。

或许是安陵容的执着终于触动了安比槐那冷漠的心弦,又或许是他终究无法对这一幕视而不见,安比槐终于缓缓开口,吩咐下人取来一些银两,递到安陵容面前。

安陵容那冻僵的手指费力地接过银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有对母亲终于有药可医的欣喜,也有对父亲长久冷漠的悲戚。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起身,怀揣着这带着一丝希望的银两,一步一挪地向着为母亲求医问药的方向走去。

可是那时她不知,姨娘早与仁心堂掌柜串通,给母亲的不过是掺了石灰的假药。

这世归来安陵容看着林秀暗暗发誓“母亲且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掖紧被角,指尖拂过母亲鬓间白发,“从今往后,女儿护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