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坂之从零开始做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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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风吹来的地方

三月的风,仍带着冬日未退的边角气息。

鹤见女子中学空手道部,道场外的木地板泛着旧光,长廊尽头垂着卷帘,风吹得轻轻晃动。阳光透过帘隙斜洒下来,落在一双站得笔直的脚边。

江川院彩花,最后一次,穿上了那件白色道服。

她系腰带时,动作比平日更慢些,像在确认每一寸褶皱是否妥帖。指节在布面停了一瞬,才将尾端翻入环中,扣紧,拉直。

这一刻,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道场中央——她曾在这里与伙伴们一起站立、训练、再站起。

那是她学会呼吸、理解“友情”、懂得什么是“友谊”的地方。

“你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大柴胡桃抱着胳膊走过来,一脸“我就知道你有心事”的表情。

彩花转头看着她,笑了笑。那笑不是过去的浅笑,而是从心底自然生出的温度。

“我要转学了。”

胡桃脚步顿住。

“哈?你在说真的?”

“嗯。东京那边的艺人通信制学校。”她语调平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边。”

胡桃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没找到合适的话接上。

间宫樱正好练完,从另一边走过来,听见这句话也停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彩花腰间,轻声问:

“你决定了?”

“嗯。”

“不是说训练到全国大赛结束吗?”胡桃反应过来,声音有点急。

“全国大会已经结束了啊。”彩花说,“三连冠,也完成了。”

胡桃别过脸,小声嘟囔:“真是的……刚让人习惯你会笑了,就突然这么跑了。”

她语气很轻,却像是不小心露出的心声。

间宫却没有多问。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你不是要放弃空手道吧?”

“不是。”彩花摇头,“只是要去别的地方,继续。”

她笑了一下,“我会带着你们教我的东西。”

风从卷帘间灌进来,带着阳光的暖。

练习结束,大家像往常一样散开。没有人特别说些什么,也没有人落泪。

彩花回到角落,解开腰带,一寸一寸折叠,叠得方方正正,放进衣柜底层那个木盒——她初来时,也是把它放在那里。

那是她的起点,现在也成了某种仪式的终点。

她站起身,朝道场深深一鞠躬。

“谢谢你们。”

她走到门口,正要踏出时,身后传来胡桃的喊声:

“喂!你走了,谁教我们打纸条了啊!”

彩花转身,看着她。

胡桃不看她,只抿着嘴站在原地,表情倔得像小时候抢不到糖的小孩。

彩花抬手,冲她挥了挥。

那一笑,像风从山那边吹来,干净、明亮。

音乐教室的灯光还没关。

江川院彩花推门而入,看到河野葵老师站在黑板前,用磁力笔慢慢擦去一半的旋律线。那动作太轻了,像在犹豫该不该真正抹去什么。

“决定了?”河野没回头,只问了一句。

“嗯。”

她转过身,看到彩花换了便服,琴袋背在肩上,眼神安定,没有从前那种“进来时总在看地板”的不安。

“你走得比我想象中要远。”河野说着,微微一笑,“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

“老师太谦虚了。”

“不是谦虚。”河野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厚信封,递给她,“是事实。”

彩花接过。

“这里面是推荐信。”河野顿了顿,继续道,“去给你们的总负责人今野义雄。让她转交给森内澪。”

彩花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抬头看她:“……就是那个,夜鹿的主唱?”

“现在是TFT的负责人,XG的制作人,也是我大学实习时带我的人。”河野声音里带着一点罕见的敬意,“她是那种能听出你的故事里‘还没写出来的部分’的人。”

“她很温柔吗?”彩花轻轻问。

河野看她一眼,摇头。

“她很危险。但她能给你的东西,会比你想象得多。”

彩花打开推荐信里夹着的照片。

一个女人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斜照,发尾散乱,她侧着脸笑着,像狐狸,又像某种看穿一切的神明。

“她不是随便收弟子的人。”河野说,“但我觉得,你有机会。”

彩花合上信纸,语气平稳:“我会去找她。”

两人安静了一会。

“我以前以为你是那种,安安静静站在边上,不太会说话的孩子。”河野说。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你现在……不一样了。”

彩花微笑。

“那是因为,有人教我,怎么把声音从心里表达出来。”

她鞠了一躬,动作笃定而清澈。

“谢谢您。”

“去吧。”河野点头。

她走出教室。

夜色已沉,月光从枝丫之间洒落,像铺开一条看不见的路。

她没有回头,只是在校门前的银杏树下站了一会儿,抬头仰望,仿佛在对那个曾独自走来的自己,轻轻道别。

风吹过来,带着桂花香淡淡的尾巴。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只是被找到的人。

她是,主动走向未来的人。

....

午后的风有些暖了。

总持寺的偏院后廊静悄悄的,石附周行正坐在榻前烘茶。旧铜壶咕咕地响着,水未沸透,香气却已泛开。

他没有抬头,只说了句:

“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要早。”

江川院彩花站在台阶下,阳光打在她发尾,白衬衫有点皱,风吹过时鼓起一小角。

“本来想不打扰您。”她走近几步,在他对面坐下。

“你什么时候学会‘不打扰’这词了。”他叹了口气,“小时候见了谁都扑上去,追着喊‘讲个故事’、‘给我吃那个’……”

彩花轻轻垂眼,没有说话。

石附慢慢抬手,将铜壶中第一泡茶斟出,推到她面前。

“我知道你要走。辰三师兄说过,这天早晚会到。”

她抬起头,看着他。

他却没有看她,只是看着茶水,说得像是在自语:

“他其实可以多活几年。你的命格很好,是福缘带命的人。他要是愿意借你的气延寿,没人拦得住。”

“可是他没有。”彩花轻声说。

“他舍不得你困在这里。”石附终于抬眼看她,声音平静,“舍不得你,把一生都耗在香火和木鱼之间。”

“我那时以为,他走得那么快,是因为我不够好。”

石附摇头:“不是你不够好,是他太清楚什么才是你的路。”

他顿了顿,像是很久没说这么长的话。

“你是这个寺里最吵的孩子,也是最不守规矩的。但也是……最有灵性的一个。”

彩花低下头,像是想说点什么,又像是把话吞了回去。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问我:‘人没了,会不会看不见花开?’”

她点点头。

“你现在该明白,花不会等人。你也不该停下来。”

院中风动,窗纸微响。

“辰三师兄走前跟我说,他这一生只做对一件事。”石附轻轻笑了笑,“他说,他把你接进门。”

“可惜没能亲手帮你找到家人。”

彩花抬起眼,眼里有一点点动摇。

“师叔……你会怪我吗?我已经不是寺里的人了。”

“我只担心你,以后过的不开心。”他看着她,眼神不像一位僧人,倒像是一个父亲,“可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是。”彩花答,“我想走,也想回来。”

“你不需要回来。”石附说,“你本来也不是要留在这里的人。”

“那我是什么人?”

他想了想,缓缓说出一句话:

“你是老僧的心愿。”

那句话落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茶渐渐凉了,光线一点点从廊下收进去,落在庭中石缝里。

彩花站起来,鞠了一躬,动作比平时更轻,也更稳。

“我走了。”

石附点头,没挽留,也没送她。

只是看着她从阶下走出,影子在阳光下被风切成一段一段的。

她走到院门口时,风正好起。

他在身后喊了一声:“彩花。”

她转身。

“你记着。”他语气轻得像一声叹息。

“不要回头。”

彩花站在那里,像是真的听进去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下山。

风从山口吹进来,金黄的光洒满她身前的台阶。

她终于,走进了她该走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