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榜惊魂?九首现形

子时的梆子声，沉闷地回荡在镇妖司那高耸厚重的高墙内，仿佛是来自地府的喟叹。

周衍如一只暗夜的黑豹，紧紧贴伏在藏书阁那飞檐之下。

此刻，他右臂上的鳞片，在月光的轻抚下，泛起幽光。

那幽光的节奏与月相的微妙变化呼应着，恰似禺疆权柄在子夜奏响的独特共鸣。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夜幕，死死凝视着百步之外的黑铁塔楼。

那塔楼的七重飞檐之上，悬挂着的并非普通的铜铃，而是以叛道者头骨精心炼制而成的“镇魂铃”。

夜风吹拂，宛如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晃动着铃铛，封印其中的怨魂发出细碎的呜咽。

这声音仿若无数根细针，直直刺向周衍鳞片之下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刺痛。

“戌时三刻，巽位换防。”

刹那间，韩愈残留在周衍识海中的文气，如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泛起层层波动，随后竟缓缓幻化出一幅半透明的《青州堪舆图》。

在那散发微光的地图之上，原本清晰标注的守卫路线，此刻如同被一只神秘巨手肆意摆弄，正在快速重组。

原本按照常规，在戌时该现身于坤位的巡逻队，此时却如同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全数朝着震位奔涌而去。

而那震位，正是半刻钟之前，周衍故意驱使克苏鲁幼体，制造骚乱的地方。

周衍的指尖，轻轻拂过腰间那只陈旧的皮囊。

皮囊内，岳飞临死前塞给他的虎头枪碎片，此刻微微发烫，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金戈铁马。

这枚碎片，浸染着武穆的雄浑真气，是突破密库那坚不可摧的“精忠阵”的唯一希望。

周衍深吸一口气，宛如在积蓄着一场风暴的力量。

他体内的经脉之中，风暴悄然凝聚，右臂的鳞片，倒扣如锋利刀刃。

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幽蓝的弧线，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宣誓。

密库外墙的狴犴浮雕，宛如被注入了生命的魔像，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散发着摄人的红光，瞬间打破了夜的静谧。

周衍在鳞片发出预警的刹那，反应如同闪电。

他的身体，以一种近乎极限的姿态蜷身翻滚。

就在他刚刚立足的地方，原本平整的瓦片，被一道猩红的舌刃瞬间洞穿。

定睛细看，那哪里是什么普通的石雕，分明是用活体狴犴炼化而成的镇库兽！

只见九对兽瞳，在浓稠的夜色中亮起，宛如九对燃烧的鬼火。

每一只狴犴口中，长满倒刺的舌刃，如同一把把致命的长枪，相互交织，眨眼间便封死了周衍所有可能腾挪的空间。

“得罪了。”

周衍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宛如从九幽地狱传来。

他并指如剑，额头上，禺疆神目骤然睁开，一道幽邃的蓝光射出。

与此同时，青州地脉深处，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惊醒，传来如万马奔腾般的海潮轰鸣。

百里之外的运河，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召唤，水面陡然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

那带着诡异气息的弱水之气，顺着地脉，如汹涌的洪流，疯狂灌入密库的地基。

狴犴那迅猛刺来的舌刃，在触及周衍衣角的瞬间，仿佛被时间定格，瞬间冻结。

晶莹剔透的冰晶，如同灵动的藤蔓，顺着石雕的纹理，飞速蔓延。

不过眨眼间，便将十八尊镇库兽尽数封入玄冰之中，整个过程如梦幻般迅速而震撼。

冰层碎裂的清脆声响，如同暗夜中的警钟，瞬间惊动了塔顶的望楼。

“巽位有变！”

修士那尖锐的示警声，仿佛划破夜空的利箭。

然而，示警声还未完全消散，周衍已如鬼魅般，身形闪动，快速掠过九重檐角。

他右臂的鳞片，在掠过朱漆廊柱时，如同锋利的刻刀，在柱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木的敕封咒文。

这咒文，乃是钟馗残魂教他的“阴兵借道”改良术。

每一笔符文之中，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仿佛埋下了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爆裂符，让人不敢小觑。

当周衍翻身跃上第七层飞檐时，整座塔楼，像是被恶魔诅咒，木结构突然扭曲变形。

原本规整的斗拱，眨眼间化作森白的指骨，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瓦片也仿佛被邪恶力量侵蚀，变成一片片逆鳞，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就连那原本柔和的月光，此刻也被染上了一层血色，仿佛预示着一场血腥风暴的来临。

原来，这是触发了司正精心布下的“九婴幻阵”！

“周衍。”

九个方位的虚空，如同被同时撕开了一道口子，司正的声音，从不同方向同时传来。

每一条声线之中，都夹杂着不同头颅发出的凄厉嘶鸣，那声音，仿佛能穿透灵魂，让人毛骨悚然。

周衍的右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鳞片的缝隙之间，渗出紫黑的毒雾，那毒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原来，这幻阵竟能反向激活他体内隐藏的九婴毒素，使其在他的身体里肆虐起来。

“你以为韩愈的《正气帖》能压制多久？”

毒首那充满讥笑的声音，从东南方悠悠传来，仿佛在嘲笑周衍的不自量力。

周衍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快速凝聚出一枚弱水冰锥，朝着声音来源处奋力甩出。

然而，冰锥只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一道虚影，并未对敌人造成任何伤害。

周衍见状，毫不犹豫地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瞬间涌出。

他将精血与识海中的文气快速融合，在掌心飞速写就一个“破”字。

与此同时，韩愈亲授的《师说》残章，如同一道金色的光芒，骤然展开。

带着强大的力量，朝着幻阵狠狠撞去，瞬间将幻阵撕开了半寸缺口。

缺口处光芒闪烁，仿佛撕开了黑暗的一道希望之光。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周衍腰间皮囊中的虎头枪碎片，像是感受到了召唤，脱手飞出。

那碎片，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精忠阵的红光，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吞没了整座塔楼。

岳飞以武穆真气凝练而成的阵法，此刻却在这诡异的局势下，成为了最致命的陷阱。

周衍望着那在阵眼中燃烧的碎片，心中五味杂陈。

只见三百亲卫的虚影，从熊熊火光之中缓缓浮现。

他们身上的铠甲，虽依旧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但铠甲之下的身躯，早已腐烂不堪，散发出阵阵腐臭气息。

而他们的眼眶之中，跳动着的，竟是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湿婆之眼，那诡异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岳将军。”

周衍的怒吼，卡在了喉间。

那些本应守护阵法，忠诚无畏的英灵，此刻却如同被恶魔操控的傀儡，挥舞着缠绕着克苏鲁触须的长枪，朝着他疯狂袭来。

最前方的那道虚影，面容模糊不清，但他脖颈处“精忠报国”的刺青，却依旧清晰可见。

周衍心中一震，认出那正是三日前，为了掩护他撤离，英勇断后的亲卫队长！

周衍右臂的鳞片，此刻疯狂震颤起来，仿佛在为英灵们的遭遇而愤怒。

禺疆权柄，在周衍悲愤情绪的刺激下，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暴走。

周衍不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袭来的长枪，毅然决然地向前冲去。

他的手掌，在神魔化的力量加持下，瞬间变得巨大而有力，直接插入那虚影的胸膛。

当他的指尖触及湿婆符印的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原来，这些英灵的神魂，早已经被九婴残忍替换，成为了封印阵法的“活祭品”，被永远禁锢在这痛苦的轮回之中。

“破阵，即是超度。”

钟馗残魂的声音，如洪钟般在周衍识海之中炸响。

周衍的瞳孔，瞬间染上判官青焰，那青焰，带着审判罪恶的威严。

吞鬼葫芦的虚影，也从他背后缓缓浮现，葫芦口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邪恶。

周衍不再躲避袭来的枪锋，他眼神坚定，任由武穆真气洞穿自己的肩胛。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毫不在意，染血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阵眼核心之处。

“诸位兄弟，安息吧！”

周衍的声音，充满了悲痛与决心。

禺疆风暴与吞鬼术，在这一刻同时爆发。

强大的力量，如同核弹爆炸，密库的穹顶，被整个掀飞。

无数石块、木屑如雨点般落下。

三百湿婆之眼，在那青光的照耀下，发出凄惨的嚎叫声，随后纷纷破碎。

那些被禁锢已久的英灵，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解脱的微笑，他们的灵魂，在周衍的努力下，终于得到了安息。

周衍咳着血，身形踉跄地跌进密室，而他手中紧握着的虎头枪碎片，此刻已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密库第三层的景象，如同地狱般恐怖，令周衍瞬间窒息。

《山河社稷图》，静静地悬浮在血池之上，那画卷中的泰山，正遭受着九婴九首疯狂地啃噬。

血池中沸腾着的，并非寻常的血水，而是提炼自十万生魂的“敕封原液”。

每一个翻涌的气泡之中，都浮现着封神榜上的名字，那些名字，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周衍的右臂，像是被一股邪恶力量操控，突然不受控制地探向血池。

他右臂上的鳞片，在接触到敕封原液的瞬间，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疯狂增殖。

仅仅眨眼间，便包裹了整个小臂。

周衍震惊地发现，这池血水，竟能催化禺疆权柄，让其力量在他体内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游奕令，剧烈震颤起来，投射出玉鼎真人正在泰山之巅举行的神秘仪式画面：

武则天手中的玄鸟玉玺，此刻已与九婴的毒首完美融合，那诡异的场景，预示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原来封神榜是幌子。”

周衍的指尖，缓缓触及血池底部的青铜匣。

当铭刻着“受命于天”的封神榜残卷，破水而出时，血池中突然伸出无数克苏鲁触手。

这些触须表面，布满了湿婆梵文，分明是被印度神域污染的邪恶产物。

它们在血池上方舞动着，仿佛在向周衍示威。

禺疆神目，穿透青铜匣，看向残卷。

残卷上的朱砂字迹，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正在缓缓蠕动。

在“真武荡魔天尊”的封号之下，周衍看到了一段令人震惊的记载：

“天授三年，司正张九溟献祭青州生魂十万，换九婴法身降世。”

“伪称人仙帝王劫，实为湿婆灭世计。”

血池，突然如同被点燃的火山，沸腾如熔岩。

池中的血水，疯狂翻涌，散发出滚滚热浪。

周衍想要抽身后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臂已被敕封原液同化。

鳞片逆生长，如同锋利的钢针，刺入骨髓，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在那剧痛之中，周衍看向血池中的倒影，那倒影中的自己。

根本不是人族的形态，而是半人半蛟的恐怖怪物，这诡异的景象，让他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了？”

司正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渊传来，从血池底部缓缓升起。

九婴法身，破水而出，破开血浪，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周衍面前。

九颗头颅，分别缠绕着不同神域的诅咒：湿婆之眼散发着幽蓝的诡异光芒；

克苏鲁触须如蠕动的蛇，不断扭动；奥林匹斯雷霆闪烁着金色的雷光。

而最中央那颗人族面容的头颅，赫然是三个月前“战死”的老司正，他的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感。

“从你融合游奕使神位那刻，便是最好的容器。”

毒首喷吐着紫雾，那紫雾中带着致命的毒素。

周衍身上的鳞片，开始一片片剥落，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弱。

他试图召唤禺疆风暴，抵抗这一切。

却发现自己的神核，早已被敕封原液污染，失去了原本的力量。

他终于明白，这一切，根本就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陷阱。

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敌人精心布置的阴谋之中。

老司正的头颅，突然流下泪水：

“快毁掉。”

然而，话还未说完，湿婆梵文便如汹涌的潮水，爬满他的脸颊，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周衍在癫狂中大笑，他终于明白了韩愈临别时那句“文气锁心脉”的真正含义。

他毫不犹豫地撕开《正气帖》，刹那间。

至刚的文气，如同三千锁链，从他体内涌出，紧紧缠住他的心脏，为他保留了最后一丝清明。

“等的就是你现身！”

沾染文气的鳞片，突然如同炸弹般自爆。

每一片鳞片之中，都带着韩愈亲书的“诛”字，那字，带着强大的力量。

九婴法身，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击中，发出凄惨的惨叫。

湿婆之眼，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开始焦黑卷曲，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周衍趁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向血池中央。

将封神榜残卷，用力按进自己的胸膛，试图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打破这可怕的阴谋。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密库穹顶之上，落下如倾盆大雨般的血雨。

整个密库，在这爆炸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当周衍从废墟中艰难爬出时，手中的残卷，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行血字：

“玄鸟殒，九首现；封神劫，启轮回。”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奋力刺破厚重的云层。

此时，周衍看见泰山之巅，缓缓升起九道妖气。

每一道妖气，都凝聚成司正的头颅模样，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而在最高处，那轮看似“朝阳”的存在，仔细看去。

分明是武则天额间缓缓睁开的湿婆第三目，那只眼睛，散发着无尽的邪恶光芒，仿佛预示着一场灭世灾难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