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惊蛰·血脉之始（下）
浠沥沥——
微雨，青草河岸。
手指微动。
张十五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棵柳树下。
我......怎么来这里了？
不是死了吗？
他有些错愕，习惯性的用手撑起身体，发现断掉的手已经复原，且身体不再疼痛。
咩——喵——
似羊似猫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张十五曾在水族馆中兼职过，立马听出这是水獭的叫声，这是一种十分温和可爱的生物。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水獭？
循着声音，张十五朝河岸走去。
见几只水獭正叼着鱼，拍着小手，扑腾着朝河岸游来。
虽然一路上有刚融化的浮冰阻拦，但终归有惊无险。
啪嗒！
一只鱼被放在河岸边，翻动着。
但这水獭发现了正在观察的张十五，一人一兽对视了一会。
旋即水獭小嘴一张，叼着鱼，朝张十五游来。
这是干什么，上供吗？
张十五呵呵一笑，来了兴趣，弯腰，伸手，他想摸一摸水獭的头。
“别摸！”
但这时。
清冷的声音传来。
一团黑雾突然从张十五身体中涌出，停滞在半空中，警告着。
张十五听这声音一怔。
转了转头，确认没人后，又仔细盯着黑雾：
“你在跟我说话？”
“是的，别摸这兽物！”
“为什么？”
黑雾被这一问问住了，随即狐疑道：
“你不是仙人之子吗？怎会连破境幻境，獭祭鱼都不知道？”
獭祭鱼？
张十五皱眉，这个他还真听过，是古人总结二十四节气中七十二侯其一。
代表初春，冰融暖归。
冬眠醒来的水獭需要补充能量，于是便大量捕鱼，同时将鱼放在岸边，储存食物，顺便标记领地。
可....这跟不能摸它有什么关系？
黑雾见张十五皱眉，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心中顿觉不妙。
难道被这家伙给蒙骗了？
但木已成舟。
她只得先引导张十五突破再说，旋即解释道：
“獭祭鱼，是晨时的第一个侯境，也是踏入修行的第一步。”
“在这个幻境中，收到水獭所祭献鱼的数量越多，突破成功率越高，修为也会愈加深厚。”
“所以不能摸这兽物，会吓跑他们。”
一口气解释完，黑雾开始担心了起来。
因为血脉越久，水獭越多。
她有八十年的血脉，初入獭祭鱼幻境时便能看见十几只水獭，而现在，河中却只有寥寥几只。
难道，这人血脉只有不到五十载？
原来是修行突破的幻境吗......
怪有意思的.....
张十五笑了笑，倒也听劝，从水獭的口中接过条草鱼。
刹那间。
草鱼化作一道流光，涌进他身体里，顿时传来一股舒适的快感，好似身僵时的舒展一般。
畅快。
“快，继续！”见张十五上道，黑雾焦急催促着。
但这之后再也没有水獭送鱼来。
黑雾懵了。
就，就一条？怎么可能？！
感觉受骗的她朝张十五质问：
“你的血脉到底多久？”
“木屋中不是说自己是仙人吗？岁硕那光，你又是怎取巧的？”
她有些接受不了。
自己消耗的那两颗丹药，是她家族最后的藏物，可将两人灵魂链接，十分珍贵！
要是用在一个血脉不到五十年的人身上。
那叫暴殄天物！
“我的血脉？五千年咯，当然可能更久。”
张十五看着河中的几只水獭，心中莫名的平静，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你？五千年？”
“不可......”
还没等黑雾说完。
远处传来一声大雁的鸣叫，同时，张十五身边的青草开始疯狂生长。
嗷——
先是一只，随后一群，接着漫天，鸿雁于飞，哀鸣嗷嗷。
漫天的大雁令张十五一怔。
这奇景他从未见过。
随着自己生活时代的变迁，已经很少能看见成群的大雁了，更别说这漫天。
正沉浸时。
莫名的瘙痒令他低头。
只见脚边，原本才露头的青草竟已经长到了自己半身高，传来一股清芳的气息。
张十五来了兴趣，问道：
“那团黑雾，这是怎么回事？”
黑雾没有回答。
她确实见过这三个场景。
但三个场景融合在一起却从未见过。
不！
准确的说是从未听过！
且，漫天的大雁越来越多，张十五身边地方青草也越长越高，似乎不会停歇一般。
咔擦！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碎裂声传来。
密密麻麻的大雁与长成古树的青草瞬间破碎，化为一条条无际的霞光，悉数朝张十五涌来。
一时间，他被朦胧在了霞光中。
极其舒畅的感官传遍全身，张十五不自觉的闭眼，仔细感受着舒畅。
一旁的黑雾见状，心中惊愕，喃喃道：
“仙人以五时七侯划分境界。”
“五时为晨、午、暮、夜、岁旦。”
“晨时的前三侯分别为獭祭鱼、鸿雁来、草木萌......”
黑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从未见过三个境界的幻境一同出现！
更没听过！
此时她才知道刚刚自己的质疑有多可笑。
若现在自己有身体。
那必然会不自觉的下跪，将头埋在土地里，跪拜这一神迹的创造者。
因为。
他一连跨越了三个境界！
这从未有过！
........
........
破境成功。
时间来到第二天清晨。
张十五搬完一块木板，伸了伸懒腰，叹道：
“爽啊——”
昨日的幻境，令他仿佛睡了一个非常饱的觉。
此刻，他浑身舒畅，且身体轻盈，举一块比自己还大的木板，轻而易举。
显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脆皮大学生。
“仙人，尽快启程吧。”
“去购些药材，为了你，也是为了狗大父女二人，我们不能久留。”
白裙女诚恳的跪在地上，请求着。
经过昨晚幻境中的见证。
她已经完完全全相信了张十五就是仙人之子。
所以变得格外尊重。
“嗯嗯，马上，我修完这大门就走。”
没一会。
张十五和狗大将木门修补完。
拍了拍手，看向还在跪着的白裙女，他有些无奈。
这女的，怎么比狗大父女还封建，让她别跪了都不听的.....
吐槽着，张十五朝她问道：
“你叫风凡瑶是吗，身上有稍微值钱点的东西吗。不会被修行人觊觎的那种，分出一点，我到时候还你。”
“有，有！”
听张十五发话，风凡瑶连忙从衣袖中掏出几块碎金，道：
“此物对修行无用，但可与凡人换许多商物。”
说着，她玉指一捻，几块碎金漂浮起来，朝狗大飞去。
还挺聪明.....张十五欣慰一笑。
不过心中却有些担忧。
这个地方....迟早被发现，我确实得赶紧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