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鸦巢血契·恶念具形
镜渊回廊的魂灯在子夜集体明灭时，莫离正在天平池边擦拭血煞剑。剑身上的血纹突然如活物般扭曲，映出三百里外的烈狱边缘——那里的血月阴影中，无数赤红色瞳孔正在聚合成漩涡，每只瞳孔中央都嵌着半盏魂灯。
“是阎煞的气息。”青鸾的银针钉入廊柱，《黄泉医经》新页浮现出“赤眼渡鸦”的图谱，“用修罗殿恶念魂灯为骨，以降星之子血脉为引，这是《焚心典》里记载的禁术‘鸦巢血契’。”
林小鱼突然抱住莫离大腿，孩子掌心的残魂珠正在渗出黑雾：“哥哥，那些乌鸦在吃魂灯！”他指向水面倒影，现世西北的“善人镇”上空，上百只渡鸦正俯冲而下，喙部刺入凡人眉心，竟将他们的善念魂火生生拽出。
赤瞳斩月刀自动出鞘，刀柄宝珠与血月共鸣出刺耳蜂鸣。莫离“看”见每只渡鸦的胸腔都嵌着微型魂灯，灯芯上刻着阎煞的棋谱纹路——正是他在意识海与阎煞对弈时的黑子轨迹。
“原来你早就盯上了中转站的漏洞。”莫离在意识海低喝，棋盘上本该空白的角落，此刻密密麻麻布满小黑点，“用我的血激活魂灯，再将恶念具形为渡鸦，你想证明什么？”
阎煞的笑声混着鸦鸣传来，意识海的血月突然分裂：“证明你的平衡不过是自欺欺人！现世的善念就像腐肉上的糖霜，唯有让恶念长出尖牙，才能让凡人学会敬畏！”
烈狱边缘的“鸦巢”显现，那是座由万千渡鸦骸骨堆砌的移动堡垒，每根骨刺上都串着魂灯。莫离三人抵达时，正看见渡鸦群围攻镜渊的传送阵，它们的爪子划过水晶墙面，竟在星轨上留下腐蚀的黑斑。
“青鸾，用北斗阵护住中转站！”莫离甩出血煞剑，剑刃上的血纹与鸦巢核心的巨型魂灯共鸣，“小鱼，你的眼泪能熄灭它们胸腔的魂灯，专找那些眼瞳里有裂痕的！”
林小鱼的纯净之泪化作光雨，被击中的渡鸦瞬间崩解，露出藏在体内的魂灯碎片。莫离这才惊觉，每只渡鸦都是某个恶人的执念具象——铁刀会头子的暴虐、烛阴阁掌柜的贪婪，此刻都化作赤瞳凶禽，在血月下扑腾着漆黑的翅膀。
“莫哥哥，那只乌鸦的眼睛里有阎煞大人！”林小鱼指着鸦巢顶端的巨型渡鸦，其瞳孔竟映出阎煞的虚影，“它在吃镜渊的星尘！”
赤瞳斩月刀与血煞剑同时爆发，双剑合璧的红蓝双色光刃劈开鸦群。莫离终于看清，鸦巢核心是口倒挂的青铜鼎，鼎中煮着三百六十盏恶念魂灯，每盏灯上都系着写有他名字的血契——正是阎煞用他的血脉炼制的“恶念具形阵”。
“阎煞，你违反了鬼神契约！”莫离的星纹胎记被血契灼痛，看见鼎中漂浮着自己的半缕魂灯，“我们约定过，恶念只能净化，不能具象化！”
阎煞的虚影从鼎中站起，周身缠绕着渡鸦骸骨：“契约是活的，就像这现世——”他挥手，更多渡鸦从血月阴影中涌出，“若没有赤眼渡鸦啄食腐坏的善念，镜渊中转站早晚会被伪善者的脓血淹没！”
青鸾的银针突然钉入鼎身星图，她“看”见血契的关键在鼎心的“无恨镜碎片”：“这些渡鸦的核心魂灯与阎煞的命魂相连，毁掉碎片，就能切断血契！”
莫离咬牙将双剑刺入鼎心，剑刃却被镜碎片弹开。阎煞的笑声愈发疯狂：“别忘了，你我共用一具躯体，杀了这些渡鸦，等于剜掉你自己的恶念！”
林小鱼突然扑向鼎边，残魂珠吸收着溢出的恶念：“阎煞大人，小鱼的眼泪可以帮你净化这些坏东西！”他的眼泪滴在镜碎片上，竟显露出阎煞的记忆——五百年前，初代守狱人凌云用无恨镜斩碎阎煞的恶念时，某片残片坠入烈狱，渐渐孕育出吞噬善念的本能。
“原来你也害怕被彻底净化。”莫离的赤瞳映出鼎中魂灯的真相，“这些渡鸦不是武器，是你给自己打造的盔甲，害怕再次被守狱人当成纯粹的恶念消灭。”
阎煞的虚影骤然凝固，意识海的棋盘第一次出现白子主动包围黑子的局势。莫离趁机将血煞剑插入自己掌心，星纹血珠溅在镜碎片上，竟激活了初代守狱人留下的“共生咒”——渡鸦群的赤瞳纷纷褪色，化作普通的黑色羽毛，露出藏在其中的善念残火。
“你……你竟然用自己的血唤醒了凌云的残魂？”阎煞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鼎中的魂灯开始崩解，“你就不怕这些恶念反噬现世？”
“怕。”莫离收剑，接住坠落的巨型渡鸦，其体内竟藏着个蜷缩的孩童魂影，“但比起让恶念变成怪物，我更愿意相信，每个灵魂都有选择回头的可能——就像你当年在意识海，选择与我对弈而非吞噬。”
鸦巢在血月中崩解，成千上万的黑色羽毛飘落现世，每片羽毛都映着某个恶人临终前的善念微光。青鸾翻开《黄泉医经》，新页画着赤眼渡鸦褪羽成蝶的图案，注曰：“恶念具形非终点，是让执迷者看见自己影子的镜子。”
林小鱼捡起一片泛着银光的羽毛，惊喜地发现羽毛根部竟长出蓝焰鸢尾的嫩芽：“哥哥，渡鸦的羽毛在开花！”
莫离望向镜渊方向，中转站的胚胎正在吸收净化后的恶念，化作滋养现世的星尘。阎煞的虚影渐渐融入他的右肩修罗纹，意识海中的棋盘上，黑子与白子首次并肩而立，中间摆着枚刻着“共存”的新棋子。
“下不为例。”莫离低语，知道阎煞能听见，“若再敢用我的血炼鸦，就带你去星落湖底看无恨镜里的童年。”
阎煞的回应是意识海中的一声闷哼，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释然。青鸾替他包扎掌心伤口时，发现血珠竟同时滋养着镜渊的星轨与现世的鸢尾幼苗——这是降星之子血脉真正的力量，让善恶在共生中孕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