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说离愁，少年分道各西东
暮色降临，流云武院一天的修炼落下帷幕。
李青云在外门东苑校场找到了韩福山与陆承泰，三人一如往常，并肩踏上了返回明水县城的青石小路。
夕阳熔金，落日余晖洒在晚归的少年身上，却驱不散他们各自心中复杂的心绪。
韩福山一把搂着李青云的脖子，满脸羡慕地问道：
“哎，青云，快说说，今天你去内门训练，感觉咋样啊？”
他凑近了些，眼里闪着光：
“听说内门膳堂伙食顿顿大鱼大肉？还有不要钱的药膳随便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陆承泰在一旁摇着玉骨折扇，懒洋洋地插嘴：
“内门有什么稀罕的？我只关心，今日跟你打赌输了一阶中品宝刀的那个白云霜，真人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样美若天仙？”
他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韩福山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打岔，继续热切地追问李青云：
“别管他！青云，说正事！
“跟内门师兄们一同对练，感觉如何？
“压力肯定很大吧？我看你今天气息又强了不少！
“对了，苏老教习那边……你拿到一阶内功了吗？传了你哪一部？”
李青云也对陆承泰的打趣只作未闻，笑着拍了拍韩福山的肩膀：
“内门高手如云，压力不小，当然收获也大。伙食嘛……真香！”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压低声音道：
“内功方面，苏老教习已经帮我选定了一门炼体功法，叫做《玉阳八宝琉璃身》。
“对了，你当初突破锻体四层之后，选的是不是《混元功》？”
韩福山憨厚地咧嘴一笑，透着几分得意，用力点了点头：
“没错！当初苏总教习说我内息过于刚猛，需要阴阳调和，因此为我挑选的就是《混元功》，和我挺配的。
“今天下午，我已经突破到锻体境第五层了，厉总教习还难得夸了我几句，说我近来用功，进步明显，实战也懂得动脑子了，不再是一味猛打猛冲！”
“锻体五层！大山，牛啊！”
李青云闻言又惊又喜，由衷为好友的突破感到高兴，“我就知道你能行！以你现在的势头，加上厉总教习的看重，很快咱们三个也许就能在内门一起修炼了。”
“我去内门干嘛？”
陆承泰哼了一声，扇子摇得飞起，“有那工夫，还不如在家多睡会儿来的舒服。”
他忽然眯起眼睛，露出一副欠揍的笑容，“除非——白云霜师姐肯亲自来请，那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嘿嘿。”
李青云忍不住同情地看了陆承泰一眼，若这小子真到了内门，估计不出三天就得被白云霜打得满地找牙……
“嘿，恐怕我是没机会跟你一起去内门修炼了。”
韩福山脸上的笑容收敛，挠了挠头，难得认真地沉声说道：
“青云，老陆，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我打算离开流云武院了。”
“什么？！你要走？”
李青云和陆承泰同时停下脚步，皆是一脸错愕地看向他，“为什么？去哪儿？”
韩福山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我这段时间进境不错，确实也突破了，但我感觉在武院，这恐怕就是我的极限了！单靠闷头苦练，既没资源，悟性又远不像青云你那么高……进步太慢！我不想再这么熬下去了！”
“我叔父在青州府当差，认识的人不少，跟‘黑甲军’那边也有往来。
“前些日子，正好有一位黑甲军的百户大人来明水县巡查，我叔父便趁这个机会，托人引荐，将他请到了我家。
“那位大人亲自考察了我一番，认为我根骨体魄尚可，便给了我一个入伍的机会，让我先去定远郡的新兵营报道。
“只要在新兵营里表现突出，通过后续几次军中考核，就有机会被选入‘黄级’培养名单，获得军方提供的修炼资源和功法指点！
“我已经决定了，这是我最好的机会！所以准备过几日便去武院注销学籍，去定远郡正式投军！”
“去军营，上战场，跟真正的妖物、悍匪真刀真枪地干仗，在生死间求突破！那肯定比窝在武院进步快得多！”
说到最后，他眼中燃烧起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
“而且叔父和那位百户大人都说，我这憨直性子和一身蛮力，或许在军中比在武院更吃得开。
“黑甲军对于我们这类身体强健、气力出众的武者，确有独特的培养法门和更丰厚的资源。”
“切，黑甲军？”
陆承泰又撇了撇嘴，语气还是那般散漫不屑，“说的天花乱坠，不还是一群苦哈哈的大头兵？
“成天风里来雨里去，脑袋别裤腰带上，挣那点卖命钱够干什么的？大山我看你是真昏了头！”
“依我说，还不如跟我回家，让我爹在青州府那边给你寻个安稳体面的营生，到时候有我爹和你叔父照应着，不比去沙场卖命强？”
“你懂个屁！”
韩福山难得地对陆承泰瞪起了牛眼，“大丈夫生于世，岂能只图安逸？！
“保家卫国，沙场建功，那才是真男儿本色！比你这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强过百倍！”
听着两人争执，李青云心中五味杂陈。
他理解韩福山的想法，但也替他捏了把汗。
“黑甲军”乃是大夏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常年戍守边防，以及与域外妖魔厮杀，军风铁血，百战淬炼。
对专精肉身的武者而言，的确是磨砺自身、获取功勋资源的“武者圣地”。
但常年征战，也意味着黑甲军士时刻与死亡为伴，真正的九死一生。
大山此去，前路叵测，兄弟再见不知何年，甚至……此次分别，也许即是永诀。
不过……看了一眼梗着脖子，对陆承泰满脸不服气的韩福山，李青云终究还是暗叹一声，将嘴边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情同手足，他自然知道大山的性格，这头犟牛决定的事，是谁也拉不回头的。
强行劝阻，不过徒伤感情罢了。
想到这里，李青云伸手拍了拍韩福山的肩膀，也拦住了还想说什么的陆承泰，微笑道：
“好了，都少说两句。人各有志，大山既然已经决定，我们做兄弟的支持便是。”
他看向韩福山，“军中磨砺，或许真是更适合你。不过此去定远郡，万事小心为上，若有机会，记得常给我们来信……报个平安。”
知己难求，韩福山感受到好友的理解，用力吸了吸鼻子，眼圈微红，重重点头：
“嗯！青云，你放心！还有你，老陆，都保重！
“等老子将来成了将军，一定回来请你们喝最好的酒！”
他又看向李青云，“你小子也一样！以你的能耐，‘天机会试’必定一鸣惊人！到时候成了大人物，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兄弟！”
“就是就是！”
陆承泰见气氛缓和，也立马用扇子轻敲韩福山的胳膊，嬉笑道，“等你成了大将军，可得记得提携兄弟我！到时候小爷我去边关游玩，报你的名号，岂不是能在军营里横着走？”
韩福山被他逗得一乐，暂时也冲淡了些离愁别绪，笑骂道：
“滚蛋！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德性，真去了军营，不出三天就得哭爹喊娘，被操练得脱层皮！”
“那还是算了……”
陆承泰立马夸张地缩了缩脖子，一脸后怕。
三人一路笑闹，原本因韩福山即将远行而显得压抑的气氛逐渐被欢声驱散，连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
再转过前街，便是陆承泰家所在的东十字大街街口。
正当陆承泰准备在巷口与二人告别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突然随晚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焦糊味，还有一丝令人心悸的阴冷诡异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