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的成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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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事故击杀

有海盗走出来了,维德看到一个身材偏瘦小的海盗,埋着头,皱着眉,双手插兜地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他没带火把,附近有燃烧房屋的火光提供了光源,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单发的弩,腰间有一把短剑。

和维德手里握着的约一米二的双刃直剑不同,他的短剑只有半米长。

这个人不擅长战斗,在团队中,担任的应该是斥候和后勤一类的工作。

从他用弩箭就看得出来,弩箭手的地位在许多地方都不高,在维京人中同样如此,这种机械性的武器不同于长弓,被认为是“无需勇气”的武器。

一些雇佣兵小队里,弩箭手甚至无权参与战利品分享,在尼德兰公国,腓力六世还曾立法禁止骑士使用弩箭,违者会被剥夺爵位。

维德看到这个海盗左顾右盼,他抱有一定的警觉性,但很遗憾,米娅是个会飞的幽灵,他观察一阵后,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于是走到了草棚屋的下面。

“这他妈不是谷仓舞会,你们这群畜生,都给老子安静点!”

海盗看起来颇有怨念,他对着羊群发泄怨气,还踢了一脚梁柱。

棚屋上积起的雪,被他这一脚震了下来。

但羊依然叫个不听,他抓耳挠腮,又大吼道:“安静!!!”

维德悄悄地注视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他想让这个人注意到羊圈里的银币。

这个念头刚刚传递给米娅,维德就看到那头母羊动了起来。

维德察觉到这次领头羊的行动和之前有所不同,之前它只是急躁,但此刻却好像是被人控制住了。

难道米娅控制了这只母羊的心智么?

看起来就是这样,母羊走到了装银币的口袋旁,羊蹄子蹬了两脚,把闪闪发光的银币蹭了出来。

还在大吼的海盗忽然愣住,他探出了头,看向了地面。

显然,他注意到了银币。

似乎是注意到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仓库里传来喊声:“米特,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都没有。”名叫米特的海盗回话,“我马上就让这些蠢羊乖乖听话。”

米特,屏住了呼吸。

他睁大眼睛,咽了一口唾沫,直直地盯着那散发出诱人光芒的银币。

他猜想是有个村民把自己的钱,藏在了羊圈里,也许是被海盗吓的藏起来的,也许不是今天藏的。

不管是谁藏的钱,现在米特看到了这个布袋,那布袋里的钱,就是属于他的了!

看来今天也不全是坏事!

心情一好,他看这些长毛羊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

羊他不能独占,但别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谁抢到的,就归谁,这才是一个海盗应该遵守的法则!

米特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迫不及待地从栏杆那里翻进去。

米特并没有考虑多余的东西,如果他再谨慎一点,或者再慷慨一点,愿意和伙伴们分享这份收获,他就不会独自进入这个羊圈。

但很可惜,他是一个海盗。

有很多词汇可以用来形容海盗,残暴、狡猾、奸诈...

可最不能少的,一定是贪婪。

米特手脚并用跨越了木栏,衣脚被粗糙的木茬挂住,他就一把将布料撕开。

凌冽的寒风卷着草屑扑在脸上,羊圈的木门吱呀作响。

几只不安分的羊,蹄子不断地践踏干草。

维德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制造一场意外。

一个合格的暗杀者,最好的杀人方式,就是无人目击的事故击杀,在杀死所有目标前,暗杀者都不该被发现。

他让米娅控制领头的羊,站在了海盗的身后。

布袋前方的农具架上,三齿钉耙和两股草叉正随着寒风轻轻摇晃。

米特来到散落的银币前,弯下腰,伸出手去,领头的母羊忽然高昂地叫了一声,宛如发狂的公牛般冲撞起来。

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米特一跳,他听到木质的架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那该死的羊,居然顶翻了农具架!

下一秒,钉耙滑落,铁齿刺穿了米特的鞋子,将他钉在原地。

他脚趾吃痛,惊呼一声,本能地用力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可为了在雪地里行走,他穿的是特制雪地靴,这靴子的材料是鞣制牛皮,坚韧而耐用。

穿鞋的时候,他还在脚踝处交叉缠绕了皮带,小腿中部覆盖有筒状护腿,压实的海豹皮牢牢地固定住他的右腿。

这种鞋子穿起来麻烦,脱下来更是麻烦,他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抽离。

他只能握住草叉试图保持平衡,可这个动作却让架子上最后的重心支点彻底消失。

架子倾斜倒塌,那柄锈迹斑斑的草叉诡异地划过一个半圆,叉尖直直地指向了他的脑袋。

仰头注视着那尖锐的刺尖,米特的眉心传来刺痛感,他条件反射地举起双臂,护住自己的脑袋。

随后“受惊”的领头羊带着羊群发起第二轮冲撞,羊头狠狠地顶到了他的屁股。

他只觉得后门一紧,惊叫一身,摔倒在了羊屎之中,连门牙都被磕掉一块。

当他的脑门撞上地面的瞬间,草叉在木屑的摩擦声中,裹挟着风浪落下。

短暂的阻塞后,草叉的尖端抵住了他的喉咙,单是草叉落下的力量,不足以刺穿他的脖子,只是让他的皮肤流了点血。

米特松了一口气,随即而来的是冲天的怨气。

妈的,被小队长和斯温使唤也就算了,连绵羊都跑来顶老子的屁股!

他目光发狠,想先把草叉移开,可他还没找到平衡,脖子那里,忽然传来一股缓缓的力道,就像是...有人举着草叉往前推,要把尖端推进他的喉咙里。

有人!

米特后背发凉,冷汗冒出。

但那不是人,是米娅,她离开了母羊的肚皮下面,飞到了草叉的顶端,从上往下,俯视着那狼狈不抗的入侵者。

愤怒,悲伤,痛苦...

各种情绪在米娅的内心交杂,维德感知到她的心情激动,这些情绪是突然爆发出来的,像是她活着的时候,残留下来的情绪。

她想要把草叉的尖端推进面前这个头戴铁盔的男人的脖子里,非常想。

她本来平静地生活在这个村庄里,她的父亲或许是一位猎人,因此她才对那个猎人小屋如此熟悉,她虽然幼小,但一定充满活力。

可一切的幸福美好都被这些入侵者打破了。

维德并没有制止米娅的复仇,海盗夺走了她的生命,烧毁了她的家园,她有什么理由不能对这些人复仇呢?

如果律法和公正不能制裁罪人,我们的手中,还有刀剑。

小小的米娅推动着那根草叉,插入了海盗米特的喉咙。

她推的有些吃力,一个如微风般的幽魂,力气还是太小了,要不是刚才的冲击使得草叉的锈蚀尖端略微没入了海盗的皮肤,要不是她能借用草叉下落的重力,她绝无可能亲手杀死一个海盗。

但这就是命运的选择,她遇上了维德,于是有了复仇的机会。

只是众多海盗中的一个,但这一个,的确是由她亲手杀死的。

海盗米特感觉喉咙那里传来强烈的刺痛,一段阻塞后,草叉停下了,那锈蚀的尖端,停在了他的喉尖。

他不理解羊群怎么会如此暴躁,不理解为什么发狂的羊在他的身上践踏。

他的全身都传来剧痛,他努力地挣扎,但很快,他不再有动静了。

在海盗的身旁,钱袋子里的银币散落,它们一如既往,在肮脏的血与污秽中,闪着摄人心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