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酒馆怪叔叔
流浪者集市的铁匠铺旁边，悄悄摸摸地多出了一个小地摊。
一块破布上面摆了七七八八的破烂：
一把手斧，一把梳子，一面铜镜，一团毛线，半盒烟草……一堆零碎之中，不起眼地摆着几个小瓶子，上面印着陈旧的标签——初级治疗药水。
每样东西前面都用哥布林拙劣的手写字体标出了价格。从“两个铜叮叮”到“四十个金闪闪”不等。
这摆摊的哥布林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一对红眼睛中透着迷茫。
这家伙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木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绝对正货，不是偷的”
“偷”字还写错了，划掉，再写，还是错的。
铁匠铺的客人从他身边匆匆经过，没有人注意到这哥布林和他破破烂烂的摊子……直到一个老佣兵不经意地瞟了一眼。
他愣住了，眼神停在那“初级治疗药水”的标价上面。
“四十个金闪闪”
老佣兵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东看看，西瞧瞧，把破烂捡起又放下。
什么都看一看，就是没看那治疗药水。
红眼哥布林也没招呼客人，就是傻愣愣地看着他。
过了半响，老头才终于把眼神投在了治疗药水上面，他眯着眼睛看瓶子上的标签。
那陈旧的标签上，隐约印着“七海奇药铺”的帆船标志。
“喂，哥布林，你这药水从哪来的？”老佣兵假装随口问道。
捅捅指指胸口的牌子。“不是偷的。”
“呃，我知道了。”老头暗笑了一下，“卖的这么贵，能卖出去么？”
哥布林挠挠头，说道：“卖不出去。”
“二十金币，这两瓶都给我吧。”
“一瓶四十。”捅捅马上回复道。
“啧。三十，两瓶。”
“一瓶四十。”捅捅复读机一样说道。
“四十两瓶！不然我走了！”
“一瓶四十。”
“妈的，蠢货哥布林。”老头看这家伙油盐不进，转头就走，捅捅也没留他。
老佣兵没走远，在旁边的摊位看看，逛了半天，挺忙活，但什么也没买，侧眼瞄着哥布林这边。
过了两分钟，老头又转了回来。
“三十一瓶，卖么？两瓶六十。”他试探性地问。
“四十……三十……六十……”捅捅突然愣住了，脑中的齿轮好像卡住了，没反应过来。
“……六十一瓶？”
捅捅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
“哈？坐地涨价？”
“捅捅没坐在地上，捅捅蹲着呢？”哥布林茫然地回复道。
老头皱了皱眉，转身要走。
格布突然从旁边的角落里冲了出来，高喊着：
“三十卖了！三十卖了！成交！”
他赶紧把药水递给老佣兵，然后在捅捅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自己的手打的生疼。
妈的！实心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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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佣兵付了钱离开之后，格布从怀里面又掏出两瓶初级治疗药剂，故意用口水把标签搞得旧一点，然后放在原位。
六十个金币入袋，格布掂量了一下钱袋子，沉甸甸地，心里很安稳。
昨天，他卖了两瓶宁神剂，凑出了购买鹿藤和药剂瓶的成本——这些瓶子都是七海奇药铺的旧瓶子，低价回收了，用来旧瓶装新药。
有了这些，哥布林假药摊计划就算正式启动了——当然，这也不能算假药。
治疗药水是货真价实的治疗药水，只不过蹭了一下人家的品牌。
格布发动哥布林们连夜收集露水，晚上没有露水，就人为制造——往三叶草上面哈气，凝出露珠，再采集下来。
不知道带着哥布林口水的治疗药剂会不会变质……没事，反正又不是自己喝。
在铁匠铺门口摆摊，是为了吸引过来修理装备的佣兵——这些人是消费治疗药水的主要群体。
摊子也要伪装一下：
如果是哥布林制造，肯定没人买。
但是如果货是哥布林偷来的，是真货的几率就上升了——再加上这个没脑子的看板哥布林，谁不会想来占他的便宜呢？
不是他们信得过哥布林，而是廉价药剂太香了。
40金币定价还是低了，格布想到。有些佣兵甚至都不讲价，四十个金币说掏就掏，眼睛都不眨。
一个上午，就卖出了六瓶，里外赚了200金币。
格布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下发达了！减去成本和哥布林们的伙食费，兜里还有220金。
220/1000。
进展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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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看不到太阳，只能听着市场敲钟来辨别时间。
十二声钟响，到了中午，铁匠铺的伙计去午休了，顾客也少了一些。
格布给捅捅买了张大饼，套在他脖子上，让他看好摊子。
自己嘛，去逛逛集市，顺便打探一下哪里能卖到炼金术工具和材料。
即使在黑市之中，类人种族也非常受歧视，旅馆妓院之类根本就不让进。
格布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家破破烂烂的露天酒馆坐下。这地方来者不拒，熙熙攘攘，什么种族的人都有。
狭窄的空间中充斥着炸物和廉价朗姆的气味。招牌上画着一个王冠，红色大字写着“公主酒馆”。
格布把钱袋在裤裆里面藏好，挤到吧台旁边，跳上高椅子，点了一份炸鱼薯条和一杯大麦酒。花了一个银币——有点贵，但是格布有钱啊，日子不过了！造作！吃！
过了一会，酒保端了一盘子东西，丢在格布面前。
态度是差了一点，但是吃的还不错——无论如何比蔫儿坏的糊糊强多了。
便宜的白板鱼炸的很脆，薯条也够油，配上某种又甜又咸的白色酱汁，填饱肚子绰绰有余。
什么叫餐具？上手！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格布正把脸埋在盘子里啃，突然从人群之中传来一阵闪光，吸引了哥布林的视线。
一群高高矮矮的家伙围在酒馆的中间，一个奇怪打扮的男人站在桌子上，往下面丢着什么东西。
“啪！”
那东西砸到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如同炮仗。炸响的同时发出一瞬间的七彩闪光。
闪光映亮了人群的脸，随之而来，一阵喧闹。
有人垂头丧气，有人兴奋不已。
格布端着盘子凑了过去，从人群之中挤出一个脑袋。
是一群人在玩骰子，站在桌子上的人好像是庄家——这是个精灵怪叔叔，带着一副张扬的紫色金边眼镜，一头杂乱的栗色卷发随着他夸张的动作四处飞扬。
“朋友们！来来往往都为钱，一副骰子显忠奸！看看今日的幸运女神是否眷顾你吧！”
那人将骰子在手中耍的飞起，一边耍一边嘴里连珠炮一样说着：
“2到7为小，9到14为大，投到8翻一番重投——对子赔双倍了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不押这一手，回家老婆跟人走……发财发财，就在今天！”
格布看向桌子，桌子上用粉笔画了好多方格，两个最大的格子写着“大”和“小”，还可以押单独的数字，每个数字下面用粉笔写着赔率。
周围的赌徒纷纷将钱放进去下注，金的银的铜的，还有人把金牙都扣下来丢了上去。
下注在哪里，这些人就挤在那边，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眼里的骰子。
“押定离手了哈！来来来！”
“大！大！大！”
“小！小！”
格布用眼睛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钱币，这一把，押大的人比押小的人多一些。
“走你！”
那人将一对骰子向着桌上一丢，两个七面骰子在空中飞行，接触到桌面的一瞬间爆发出炫彩光线，然后一声脆响。
赌徒们被晃得眼花缭乱，然后凑上脸去，眯着眼睛看骰子的点数。
六颗钻石，和一只眼珠。
“六加一等于——七七七七！小！”怪叔叔高喊一声，亮出一个布袋子，俯身用袖子一收。
哗啦。
那押在“大”上的钱币，一瞬间都消失在袋口之中。
等一下？
格布突然一激灵，这袋子，怎么有些不对劲？
这些钱币可不轻，掉入袋口，袋子连动都没动一下，也听不见硬币碰撞的声音，石沉大海。
仿佛这些钱没有落在袋底，而是被传送去了另外一个空间。
在收袋子的一瞬间，哥布林瞥向了那漆黑的袋口——
如同无底洞一般，而在那之中流动的，仿佛是光的蝌蚪。
难道是魔法物品？！
正当格布诧异的时候，眼镜男转过头来，和哥布林眼神相对。
透过那紫色的镜片，精灵的眼睛咪成两个月牙。
他嘴角一弯，然后大声说道：
“喂！这位哥布林小兄弟！要不要上桌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