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七星异闻·乌玉劫起
时值大唐元和七年，渝州地界连月阴雨。七星岗上老茶树忽于子时开花，其瓣赤若丹砂，异香氤氲三日不绝。更夫王三夜巡过此，见荒废茶馆旧址浮起幽幽青焰，火中隐现人形，口吐“雷机“二字而灭，归家即高热呓语，医者束手。这日申时三刻，游方道人林九霄负剑过岗。忽闻腐臭袭人，但见老槐树下横卧樵夫尸首，虽皮肉溃烂生蛆，腰间斧柄却光洁如新。尸周七步内寸草不生，反生七朵白菇，排列恰似北斗。
林九霄掐子午诀，桃木剑“铮“地出鞘，剑尖挑开尸身麻衣——心窝处竟嵌着枚乌玉，纹若龙蛇走电，触之寒彻骨髓。正待细观，那玉忽化流光没入掌心，霎时：
眼前幻出茶馆梁折瓦飞之景，火中有黑影捏着鎏金火符
耳畔婴孩笑声忽远忽近，细辨竟似从地脉深处传来
鼻端腥臭中混着奇异芳香，似龙涎又似百年陈墨幻象方散，岗上忽起《广陵散》琴音。林九霄循声望去，残垣处坐着素衣女子，十指在焦尾琴上急拂。每拨一弦，空中便闪过青芒，将无形之物斩落。其眉心朱砂痣赤艳欲滴，映得月色都为之一黯。
女子忽抬首，眸中星辉流转：“道兄速退！那玉乃...“话音未落，腐尸暴起，白骨指爪直
林九霄踏罡步避过，袖中铜钱剑如蛟龙出水。女子翻掌按弦，奏出《霹雳引》破阵乐。琴音化剑，将尸首钉回树干。那尸七窍喷出黑雾，雾中银砂聚成蜈蚣之形，百足划空嗤嗤作响。
女子玉箫脱手相援，箫管自鸣《清心普善咒》。林九霄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雷纹血符。二者合击之下，银砂簌簌坠地，竟拼出“景云二年七月初七“字样。
取咽喉，带起腥风阵阵。
尘埃落定，女子敛衽为礼：“贫道苏青霓，师承终南玄音观。“左袖微掀，雪臂上紫纹蜿蜒，细观竟是二十八宿星图，其中“室火猪“宿位黯淡无光。
林九霄凝视掌心，乌玉已隐入血肉，浮现的雷纹与女子臂上星图隐隐呼应。忽闻岗下报童吆喝：“新鲜事！茶馆爆炸案苦主昨夜暴毙！“苏青霓闻言色变，琴囊滑落半张焦黄图纸。林九霄拾起观之：
上绘浑天仪，地轮缺处标着“太乙归墟“朱砂小字
仪侧批注“雷机现世时，当以红尘劫心法镇之“
纸缘血渍干涸成“雷火丰“卦象
阴风骤起，图纸自燃。灰烬飘散处，露出地窖石阶，内中传来细微吮指声，似婴孩又似幼兽。
话说那地窖石阶湿滑异常，苔痕斑驳间杂着暗红手印，大小竟如婴孩所为。林九霄捻诀燃符，火光映照下，阶上水渍泛着诡异油光，嗅之腥中带苦，似鱼脑又似陈年铁锈。
苏青霓自焦尾琴底抽出寸许长的冰蚕丝，迎风一抖化作明灯。二人俯身入窖，但见：
四壁嵌着七盏青铜灯，灯油已涸，灯芯却兀自燃着豆大幽火
地面散落着算筹，排列成九宫之形，中央摆着个褪色的布老虎
梁上悬下数十红绳，每根末端系着半片龟甲，上书“雷部敕令“
忽闻“咯咯“笑声自角落传来，却是个襁褓大小的陶瓮。瓮口密封处贴着黄符，朱砂符文已褪成淡粉色，随瓮内震动簌簌落灰。林九霄剑挑符纸，瓮中窜出团黑影，落地化作三寸高的婴形。其面如老妪，双目全白，怀中紧抱着个鎏金匣子。苏青霓急拨商弦，那物却张口吐出黑水，水中游动着发丝般的银线。
“是雷机傀儡！“苏青霓玉箫横吹，音波震得银线寸断。那诡婴趁机跃上房梁，竟用尖牙咬断红绳。龟甲坠地，拼出“丙申“二字，整个地窖突然开始震颤。林九霄袖中铜钱剑化作金光追袭，诡婴怀中的金匣突然洞开，射出七枚青铜钉。苏青霓焦尾琴往地上一顿，五弦齐鸣筑起音墙。铜钉撞在无形屏障上，迸出火星如雨。
趁此间隙，林九霄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掌心乌玉处。玉纹大亮，幻出北斗七星虚影，将诡婴罩在光牢之中。那物嘶叫着融化，最终只剩金匣“咣当“坠地，匣面浮现出与苏青霓臂上相同的星图
苏青霓拾匣时，忽听“铮铮铮“三声脆响——焦尾琴宫、商、角三弦齐断。弦丝非但未垂落，反而如活蛇般缠上她手腕，勒出深深血痕。最奇的是，渗出的血珠竟悬浮空中，慢慢凝成个“杀“字。
林九霄见状，忙取朱砂画“太乙救苦符“贴在断弦处。符纸刚沾琴身，苏青霓臂上星图突然流转起来，紫纹蔓延至锁骨，形成个残缺的河图之形。窖突然传来砖石摩擦声。原来那金匣开启后，西墙露出个暗格，内藏：
半卷焦黑的《雷祖玉枢经》，空白处写满蝇头小楷批注
七枚透骨钉，钉帽刻着二十八宿名称
张人皮制成的堪舆图，显示渝州城地下遍布发光脉络
苏青霓以琴弓轻触人皮图，整张图突然浮起三尺，图中脉络竟与林九霄掌心乌玉的雷纹完全吻合。窗外忽传更夫惊叫，原来打更梆子无端裂开，内中爬出无数银丝虫...
话说那地窖石阶湿滑异常，苔痕斑驳间杂着暗红手印，大小竟如婴孩所为。林九霄捻诀燃符，火光映照下，阶上水渍泛着诡异油光，嗅之腥中带苦，似鱼脑又似陈年铁锈。苏青霓自焦尾琴底抽出寸许长的冰蚕丝，迎风一抖化作明灯。二人俯身入窖，但见：
四壁嵌着七盏青铜灯，灯油已涸，灯芯却兀自燃着豆大幽火
地面散落着算筹，排列成九宫之形，中央摆着个褪色的布老虎
梁上悬下数十红绳，每根末端系着半片龟甲，上书“雷部敕令“
忽闻“咯咯“笑声自角落传来，却是个襁褓大小的陶瓮。瓮口密封处贴着黄符，朱砂符文已褪成淡粉色，随瓮内震动簌簌落灰。林九霄剑挑符纸，瓮中窜出团黑影，落地化作三寸高的婴形。其面如老妪，双目全白，怀中紧抱着个鎏金匣子。苏青霓急拨商弦，那物却张口吐出黑水，水中游动着发丝般的银线。
“是雷机傀儡！“苏青霓玉箫横吹，音波震得银线寸断。那诡婴趁机跃上房梁，竟用尖牙咬断红绳。龟甲坠地，拼出“丙申“二字，整个地窖突然开始震颤。林九霄袖中铜钱剑化作金光追袭，诡婴怀中的金匣突然洞开，射出七枚青铜钉。苏青霓焦尾琴往地上一顿，五弦齐鸣筑起音墙。铜钉撞在无形屏障上，迸出火星如雨。
趁此间隙，林九霄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掌心乌玉处。玉纹大亮，幻出北斗七星虚影，将诡婴罩在光牢之中。那物嘶叫着融化，最终只剩金匣“咣当“坠地，匣面浮现出与苏青霓臂上相同的星图。渝州城西井水忽现异状。有妇人晨起汲水，见水面浮着缕缕银丝，日光下泛着蓝芒。未及惊呼，那银丝竟顺井绳攀援而上，转瞬没入其七窍。至午时，妇人双瞳生重影，口中念念“景云二年，雷机现世“八字，医者施针则银丝破穴而出，状若癫狂。林九霄与苏青霓赶至时，井台已围满衙役。但见：
井口青砖生出霉斑，纹路恰似人面
井绳自行扭动，如蛇蜕般褪下层层银屑
三丈外柳树无风自动，每片叶面皆凝着水珠，细观竟是缩小的渝州城地图
苏青霓以冰蚕丝缠腕，探手入井。丝线方触水面，忽有巨力拉扯，蚕丝绷直如琴弦。林九霄急将乌玉按在井沿，玉纹映水成符，井底顿时传来婴儿啼哭之声。是雷机余孽！“苏青霓咬破指尖，在焦尾琴断弦处抹过。血染琴弦，竟自鸣《安魂引》。音波所及，井水翻涌如沸，浮出个青铜匣残片，上刻“太乙监兵“四字。
林九霄忽觉天旋地转，乌玉灼热心口。恍惚间：
见自己身着胡服（现代服饰），立于水晶宫阙（实验室），手指在发光铜板（屏幕）上画符
苏青霓前世以道姑装束出现，将焦尾琴插入宫阙中枢（服务器），琴轸处飞出七枚玉算筹
某座青铜门轰然闭合，门缝溢出的黑雾中闪烁着“丙申“字样幻象方散，苏青霓突然呕出黑血。血珠坠地成卦，竟是“水火未济“。她臂上紫纹已蔓延至颈，星图中“室火猪“宿位亮如磷火。最骇人的是，三根断弦不知何时缠上林九霄手腕，弦丝深深勒入皮肉。
“道兄忍住了。“苏青霓翻掌祭出透骨钉，钉入林九霄腕间要穴。血珠顺着弦丝倒流，竟在焦尾琴上凝成个血色八卦。琴腹突然洞开，飘出片龟甲，上书：
“红尘劫动时，乌玉星河系“
渝州城西古井生变三日，满城惶惶。寅时三刻，更夫见井口腾起丈许银雾，雾中隐现小儿蹒跚学步之影，所过处青石板皆生霉斑，纹如人面哭相。林九霄以朱砂画“井“字封，贴于井沿。符纸方落，井底忽传金铁交鸣之声。苏青霓解下焦尾琴，五指挥弦如急雨，音波激得井水倒悬成柱。水柱中现出异物——竟是半截青铜戟头，戟刃缠满银丝，丝线末端系着七枚发黑的婴齿。
“此乃雷部荡魔真君的断戟！“苏青霓玉指抚过戟身铭文，“昔年雷机暴走，真君自毁法器镇压...“话音未落，井水突然沸腾，浮出个陶土人偶，其腹腔中空，内藏卷帛书。帛书展开，墨迹遇风即变：
首现《雷祖玉枢经》残篇，字迹如蚯蚓走泥
次化二十八宿星图，“室火猪“宿位钉着透骨钉
终凝成血书八字：“红尘劫尽，乌玉同殁“
林九霄怀中的乌玉突然暴亮，雷纹脱体而出，在空中结成八卦阵图。阵眼处浮出幻景：
自己身着羽衣，在琉璃塔顶操控浑天仪，仪上嵌着三百六十五颗夜明珠
苏青霓前世以道姑形貌，正将焦尾琴弦接入浑天仪地轮
某道青铜门轰然闭合，门缝溢出的黑雾凝成“景云丙申“字样幻象破碎时，苏青霓突然闷哼一声。其臂上紫纹已蔓延至心口，星图中“鬼金羊“宿位渗出黑血。最骇人的是，三根断弦不知何时缠上林九霄脖颈，弦丝勒入处浮现细小符咒。
“道兄勿动！“苏青霓翻掌祭出透骨钉，钉入自己曲池穴。黑血顺钉身涌出，竟在空中凝成把血色算筹。她以算筹为笔，在林九霄胸前画出反八卦，乌玉顿时将断弦吸入体内。当夜，玄音观古钟无风自鸣。林九霄循声至钟楼，见：
钟身内侧布满指甲抓痕，细辨竟是倒写的《金刚经》
钟杵悬空轻叩，每击皆震落铜锈，锈屑在地上拼出“亥时三刻“
月光穿过钟上蟠龙纹，在地面映出渝州地下河脉图，与乌玉雷纹暗合
苏青霓以琴弓轻触铜钟，钟声忽化作苍老人言：“丙申年七月初七，雷机现则红尘劫起...“余音未绝，钟面浮现龟裂，裂缝中伸出银丝万千，直取林九霄双目！亥时三刻，铜钟骤裂。万千银丝如活蟒出洞，凌空化作金甲神将，面生三目，口吐黑焰。其声若雷霆碾玉：“景云孽障，安敢逆天！“苏青霓素手扯断羽徽琴弦，以血染弦。五指挥洒间，琴音化剑，其势如虹。林九霄咬破舌尖，将精血喷于乌玉，雷纹脱体成网，罩住神将七窍。
那神将怒啸，戟指画地。青砖应声爆裂，钻出七具青铜傀儡，皆持前朝雷部制式兵刃。傀儡眼眶嵌着发光的琉璃珠，珠内游动着银丝虫。
“是浑天仪守将！“苏青霓翻腕亮出透骨钉，钉身铭文突现红光。傀儡触之即溃，却从残骸中腾起黑雾，凝成“丙申“二字悬于梁上。林九霄忽觉心口灼痛，乌玉竟浮出体表。玉中射出青光，在钟楼四壁映出浑天仪虚影。苏青霓见状，引断弦缠住神将脖颈，厉喝：“道兄速启太乙归墟阵！“
阵成刹那，神将金甲寸裂，露出银丝编织的骸骨。骸骨心窝处嵌着枚青铜钥匙，匙柄纹路与乌玉雷纹严丝合合。林九霄夺匙入手，整座钟楼突然开始下沉地陷三丈，现出前朝祭坛。坛中央供着焦尾琴残躯，琴腹中飘出幅血帛：
以人发为经，血丝为纬，织就星图
图侧血书：“红尘劫动日，乌玉认主时。苏氏青霓愿以魂饲琴，永镇雷机“
落款处印着林九霄前世法印，旁绘浑天仪与青铜门
苏青霓抚过血帛，臂上紫纹尽褪。其眉心朱砂痣突现裂纹，渗出金液：“原来道兄便是当年...封我入琴之人。“话音未落，祭坛四角燃起幽冥火，火中现出四尊雷部石像，口诵往生咒。林九霄怀中的青铜钥匙突然飞起，插入祭坛凹槽。地面裂开甬道，其下景象骇人：
九具水晶棺椁悬浮空中，棺内皆躺着苏青霓面容的女子
甬道壁画描绘浑天仪崩毁之景，散落的齿轮化作渝州山脉
尽头青铜门上刻着颠倒的二十八宿，门环竟是放大的乌玉
忽有阴风卷过，苏青霓的三千青丝尽化银丝。她反手将透骨钉刺入心口，以金血在门上画出反八卦：“道兄速走！此门一开，雷机将...“青铜门轰然中开，涌出非烟非雾之物。其形无常，其色混沌，所过处砖石生藓、草木化灰。林九霄以乌玉为盾，雷纹暴涨如网，却见那物穿透光障，直取苏青霓眉心朱砂！苏青霓十指扣入琴腹，扯出七根血弦：“道兄记着，《红尘劫》末章需以魂为引！“音起刹那，其青丝寸寸成雪，焦尾琴自燃幽蓝火。琴音化出三千剑影，每剑皆缠着段前尘：
琉璃塔顶，羽衣林九霄将乌玉嵌入浑天仪
雷部真君自断戟刃，钉入苏青霓前世灵台
青铜门内飞出婴儿状黑雾，脐带连着渝州地脉林九霄长啸，乌玉炸作星屑附体。周身经络大亮，现出周天星斗图，与焦尾琴血弦共鸣。那混沌之物忽凝成巨手，掌心睁着千百双复眼，抓向青铜门环苏青霓突然纵身入怀，引林九霄染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二人精血交融，在混沌中绽出并蒂莲虚影。莲心飞出七枚玉算筹，正是当年浑天仪所缺部件！
“太乙归墟，此时不现更待何时！“苏青霓喝破真言，玉算筹钉入混沌七窍。乌玉星屑骤收，将混沌压回门内。青铜门闭合瞬间，林九霄瞥见门后景象：
自己现代身披发跣足，在琉璃塔顶画符镇封
苏青霓残魂化作流光，投入焦尾琴轸
婴儿状黑雾被三百六十五枚星钉封入地脉尘埃落定时，苏青霓身形渐淡。其眉心朱砂化作红豆，坠入林九霄掌心：“红尘劫尽处，原是...相思始...“余音散入长风，焦尾琴自碎为齑粉，唯留根琴弦缠住二人手腕。
林九霄踏罡步斗，以乌玉星屑为墨，在渝州城四方刻下反八卦。地脉震动间：
城西古井涌出清泉，浮着片未燃尽的血帛
七星岗茶树凋零处，生出具青铜浑天仪残骸
玄音观钟楼遗址，夜夜传出《霓裳羽衣》残曲
三载后，有樵夫于武陵山见奇景：
云海中时现抱琴女子，弹奏时引来百鸟衔花
月圆夜峰顶浮起星图，中有负剑道人踏斗布罡
并蒂银杏下埋着焦尾琴碎片，每逢雨夜便自鸣《凤求凰》
而那枚乌玉，静静躺在浑天仪残骸中央。玉内雷纹已化作缠绕的连理枝，每逢甲子年丙申月，便绽出青莲虚影，隐约可见双魂对弈于星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