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潮汐暗涌

国庆前夕的合唱比赛如期落幕，我们班不出意外地斩获第三名。班主任信守承诺，大手一挥，带着全班浩浩荡荡杀向KTV。霓虹灯闪烁的包厢里热浪翻涌，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踏入这样的场合。小勾，廖贤艳都兴奋得手舞足蹈，拽着我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可五十多人挤在偌大的空间里，我们仨最后只能蜷在皮质沙发的角落，分享着最近的校园八卦——谁和谁偷偷牵了手，谁又在食堂上演了告白戏码。

“听说十班的赵家燕和六班的王进达在一起了，王进达去十班的讲台上当众表白，在黑板上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全班都炸了。“小勾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一边应和着，一边不自觉地望向门口。龙春平的座位从放学起就空着，此刻他大概正坐在网吧里，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的手指起落如飞。想到这里，心里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原本雀跃的心情也黯淡了几分。

舞台中央，韩云云点了一首《倒带》，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失恋的苦涩。马婷婷和班级里的其他女生则围在班主任身边，起哄着让他分享年轻时追师母的故事。随着班主任老脸通红地比划：“当年追你们师母，我每天五点就蹲巷子口等煎饼摊！加两个鸡蛋火腿，我连送三个月煎饼果子！她室友养的狗都认识我了...”众人笑得东倒西歪，有人干脆拉着班主任跳起舞，荧光棒在空中划出斑斓的弧线。包厢里的气氛愈发热烈。

霓虹灯突然暗下去的瞬间，不知谁切了Beyond的《海阔天空》，前奏像潮水漫过整个包厢。屏幕上天蓝色歌词流淌时，突然炸开班里某个男生的破锣嗓子：“钢铁锅！含眼泪喊修瓢锅！“满屋子人笑作一团，Beyond的《海阔天空》在包厢里回荡。

龙春平最喜欢这支乐队。此刻，看着同学们挥舞着荧光棒齐声高歌，我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只剩下满心的思念在这首歌里翻涌。我猛地攥紧沙发边缘，那激昂的旋律像是他留在教室里的身影，是他课本扉页潦草的歌词摘抄，是无数个课间他轻轻哼唱的调子。是他在讲台上唱时专注侧脸。原来思念会在最喧闹的时刻破土而出，化作胸口酸涩的疼痛，在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中，将我拽入无人知晓的孤独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