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司直播,玄学大佬当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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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我是徐禹宸

夜深如墨,病房只剩心電儀微弱的滴答聲。禹宸靜坐床緣,將最後一縷玄息調回丹田,準備沉眠。

就在識海沉入最深處時,一道熟悉卻不屬於他的氣息,忽然浮現。

一道灰影自虛空中緩緩成形,那人面容與他一模一樣,只是眉宇淡些、氣息弱些,站在那裡,像是從記憶中走出來的殘光。

「你就是……那個從別的世界來的人吧?」

聲音很輕,帶著一種疏離又釋懷的感覺。

禹宸望著對方,點了點頭。

那人微微一笑,語氣比預想的還要平靜:「我叫徐禹宸,這副身體原本是我的。你能活下來……我挺高興的。」

他語氣輕描淡寫,但禹宸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決絕與坦然,就像早已準備好要離開,甚至早已與死亡和解。

「你有你該做的事,我知道。天道既然讓你來,必有它的理由。只是……我有一個請求。」

他望著禹宸,語氣終於多了幾分顫動。

「這具身體是我活過二十幾年的地方……但真正重要的,從來不是這副身體,而是…」

他停頓片刻,像是用力壓住眼底某種情緒,才說出那句話:

「而是那些我想保護的人。」

徐禹宸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什麼決心般緩緩開口:「我知道,我已經死了。那場槍擊很乾脆,沒有什麼遺憾……除了還沒來得及交報告,還有…」

他抬頭望著禹宸,那眼神既清明又沉重,像是要把什麼東西交給對方。

「還有他們。」

「欒隊、羅子、老高、林意……他們是我用命都想護住的人。你也看到了,他們不是什麼完美警察,有點衝、有點莽、嘴碎得要命,但他們從沒讓我一個人面對過什麼事。那些失蹤的案子我查到哪裡,他們就跟到哪裡。」

「還有我爸……欒爸。他不是我親爸,可他養了我,送我上學,替我撐過那幾年最難的日子。他明明知道我是被他那場行動間接害死了父母的孩子,卻還是……還是把我當兒子養。」

「他從來沒要我改姓,沒要我感恩,只說,如果我長大想報仇,就來找他打一架。」

他笑了一聲,那笑卻藏著一點濕氣,「但我一直都知道,我沒那麼恨他,我只是怕……怕我這條命回報不起他。」

他話音頓了幾息,接著抬起眼,直直望進禹宸眼底。

「既然你來了,既然你接手了這副身體……那就拜託你,幫我走完剩下的路。」

「幫我愛他們。」

「替我吃欒媽煮的湯、替我去羅子嘴裡搶雞腿、替我聽欒隊罵人時罵得結巴、替我……替我站在他們身邊。」

「不管你是誰,來自哪裡,如果你要活下來,就請你連我那一份,一起活得像個人。」

禹宸沉默了很久。

他不是沒有情緒,只是太複雜。

從封印異妖、魂魄碎裂、墜入此界,到如今寄身於一名已逝年輕刑警的軀體,他本來以為這只是天道安排、功德交易,但眼前這個人,這個靈魂清明、坦然赴死、依然牽掛同伴與親人的徐禹宸,讓他無法不動容。

「……你說得對。」

禹宸開口,聲音低沉卻清晰。

「既然是借命,就該記得這命從哪裡來。」

「你的名字我會記住,你的情感、牽掛、責任……我不會辜負。」

他抬眼望著對方,一字一頓地道:「我以我本名起誓,你所愛之人,我替你護;你未竟之事,我替你走完。」

語落那一刻,兩人的身影同時被光影包裹。

虛空如墨水晕開,一道道記憶的紋路在腳下蔓延。那是一條幽深卻溫暖的長廊,四周懸浮著一個個片段:日光斜斜灑入教室,少年徐禹宸安靜坐在角落看書;孤兒院午後的操場,他跌倒又站起來;欒父撐傘站在門外,喊他名字:「小禹,走吧,回家。」

場景轉換,變成警校訓練時高溫底下流著汗的身影,夜裡偷偷捲起棉被哭又憋住的喉嚨;初進重案組,穿著還不合身的防彈衣笑得靦腆;欒昭嶽不動聲色地把打包便當塞進他桌上,說:「吃飽再寫報告。」

還有更多,羅慶澤在燒烤店喝醉說要把高子謙綁去相親、林意大年初一穿紅毛衣來開工、欒媽燉湯煮飯催他回家,桌上有他最愛的豬腳……

禹宸靜靜看著那些畫面,從未插話,只是默默走過、默默記下。他不屬於這些過去,卻承接了這一切未完的未來。

最後,記憶畫面停在那場槍戰。

巷道狹窄,對面歹徒持槍亂掃,徐禹宸毫無猶豫地撲倒身邊人,一聲槍響貫耳。

「徐禹宸!!」欒昭嶽的吼聲如雷,瘋了一樣撲過來按住流血不止的胸口,「你給我撐住!我叫救護車!你不能死!」

少年微笑著,氣息斷斷續續:「……欒爸……告訴他……我從沒……恨過他……」

他眼神漸闇,卻還握著欒隊的手,像是最後一份依靠。

這段記憶過後,長廊盡頭緩緩亮起光。

禹宸停下腳步,看向徐禹宸。

「你走吧。」

「我接下了。」

徐禹宸望著他,眼神很平靜,像是終於放下了心。

「拜託你了。」光退潮般漸次褪去。

記憶長廊如一幅被徐徐捲起的軸畫,最終歸於虛無。

禹宸緩緩睜眼,面前空無一人,連那道熟悉的氣息都已淡去。他伸出手,掌心空蕩,仿佛剛才那段靈魂對話只是夢境。然而,他知道,不是夢。

他真的,承接了一個人的人生。

識海之中,一道極細的灰白光絲沉於玄宮底層,彷彿是徐禹宸最後殘留的魂念,不再干擾,卻也未全散。那是記憶的根,是允諾的證明。

禹宸靜靜坐了許久,才從床邊起身,披上病號服掛在牆邊的外套,慢慢整理好呼吸與步伐。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禹宸」,而是帶著兩段命軌的人。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欒昭嶽站在門口,臉色沉著,身後還跟著一名神情嚴謹的主治醫師。

「再做一次全套檢查。」欒昭嶽的語氣沒有餘地,「醫生不想讓你出院,我勸服他了,但前提是你得讓我們安心。」

醫生推了推眼鏡,點頭道:「我會安排心電圖、血液生化、腹部超音波、神經反應、肺部射影……只要有一項不對,立即取消出院。」

禹宸點頭,聲音平靜:「我配合。」

欒昭嶽盯著他看了兩秒,低聲補了一句:「別硬撐。」

他看著禹宸眼底,那片沉靜與堅毅,不是假裝能撐,而是真的沒打算再倒下。

檢查進行得比想像中順利。

醫療器械似乎無法完全捕捉他體內的異變,除了心跳異常穩定,血壓偏低外,所有指數竟異常「正常」。醫師反覆確認三次,最後無奈點頭。

「從醫這麼久,沒見過這種恢復速度……你這命,真不是一般命。」

欒昭嶽在一旁沒吭聲,只將報告壓好,拿起筆簽下了出院許可。

他收起筆,語氣一如既往平淡卻不容質疑:「走吧,你欒爸在家等你吃飯。」

禹宸頓了頓,低聲說:「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