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斋来了只忠犬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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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

暮色如墨,雨丝斜斜掠过青石板路,在昏黄的灯笼下织成细密的银网。沈知微收了门前的药箱,油纸伞上的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寒玉斋”匾额下汇成蜿蜒的水痕。檐角铜铃被风一吹,发出细碎声响,惊起檐下避雨的麻雀。

这是她在京城落脚的第三年,白日里以医女身份坐堂问诊,入夜后便成了商界翻云覆雨的玉衡斋东家。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直到那声闷响打破了雨夜的平静。

“咚!”重物倒地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沈知微的指尖瞬间扣住袖中银针,抬眼望去,就见一道黑影跌跌撞撞撞进医馆门槛。月光透过雨幕,照在那人染血的铠甲上,殷红的血迹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流淌。

“救......”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沈知微举着油灯凑近,看清来人模样的瞬间,呼吸不由得一顿——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右肩还插着半截断箭,正是传闻中那位暴躁狠厉的镇国将军裴灼。此刻他的玄铁甲胄沾满泥泞,左胸处还在汩汩渗血。

“镇国将军?”沈知微微微皱眉。她在玉衡斋的情报网里见过裴灼的画像,却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传闻此人在朝堂上掀翻丞相案几,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此刻却虚弱地倒在自己面前,指节发白地攥着她的裙摆。

裴灼想撑着起身,却因失血过多眼前发黑。他死死攥住沈知微的手腕:“别...别报官...”话音未落,人已经瘫软下去,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踉跄半步。

沈知微稳住身形,指尖探上他的脉搏。脉象虽弱,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她费力地解开裴灼的铠甲,当染血的中衣被掀开时,结实的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映入眼帘,新伤叠着旧疤,触目惊心。余光瞥见他腰间的玄铁令牌——正是虎符的一半,沈知微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知微脸色一变,匆忙将裴灼拖进内室,用屏风挡住。门“砰”地被推开,五个黑衣人举着刀闯了进来:“有没有见过受伤的人?”

“几位官爷,小店只治病不查人。”沈知微端起桌上的药碗,声音平静如常,“倒是刚刚有位醉汉吐了满地,我正收拾呢。”她指了指墙角的木桶,里面混着菜叶和黄酒。

为首的黑衣人扫视一圈,突然拔刀抵在她脖颈:“最好别耍花样!”沈知微能感觉到冰凉的刀锋贴着皮肤,微微刺痛。她不动声色地扣住袖中机关,余光却瞥见内室屏风微微晃动。

“哗啦!”重物倒地声从内室传来。黑衣人立刻冲了进去,沈知微趁机甩出三枚淬了麻药的银针,精准刺入他们后颈。最后一人刚要转身,她抄起药臼狠狠砸了过去,闷哼声在寂静的医馆里格外清晰。

解决完黑衣人,沈知微回到内室,看见裴灼倚着屏风,指节发白地攥着她的药箱带子。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是强撑着清醒:“抱歉,连累你了。”

“知道连累还往我这儿跑?”沈知微蹲下身子,从药箱里取出镊子和银针,“断箭卡在肺叶附近,乱动是想当场咽气?”她语气冷淡,动作却格外轻柔,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

裴灼盯着她低垂的眉眼,突然笑出声,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京城都说寒玉斋的大夫冷得像块冰,果然名不虚传。”

沈知微没接话,专心为他止血。当金疮药敷上伤口时,裴灼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又怎么?”沈知微挑眉。

“这药...太疼了。”裴灼挑眉,在沈知微诧异的目光中,突然低头含住她指尖沾着药粉的部分。温热的触感瞬间蔓延,沈知微触电般要抽手,却被他扣住手腕,舌尖轻轻扫过她的指尖。

“裴将军这是把大夫当止疼药?”沈知微冷着脸抽回手,耳尖却泛起薄红。她扯下床头的绷带,用力缠住裴灼的伤口,“伤口七日不能沾水,再敢乱动,下次我就把你丢去大理寺。”

裴灼靠在床头,看着她收拾药箱的背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沈知微身上,素白的襦裙泛着柔和的光晕,发间银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摸了摸腰间,将一枚刻着螭纹的玉佩放在桌上:“诊金。”

沈知微瞥了眼玉佩,没去接:“将军的命太贵重,我可收不起。”

“本将军的命,以后归你管。”裴灼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三日后,我来取药。”说完不顾沈知微惊讶的眼神,起身裹上披风就要离开。

“站住!”沈知微叫住他,从药柜里取出一包金疮药和几卷绷带,“把伤口重新包扎好再走,别死在半路脏了我的地。”她将药塞进裴灼手里,转身不再看他。

裴灼低头看着手中的药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大步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沈大夫,记住了——裴灼,言出必行。”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沈知微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桌上的玉佩。指尖残留的温度还未消散,她轻轻叹了口气,将玉佩收进抽屉——镇国将军的麻烦,怕是甩不掉了。

窗外,乌云遮住月亮,远处传来打更声。沈知微吹灭油灯,黑暗中,她摸到抽屉里玉佩的纹路,想起裴灼临走时眼里炽热的光。

这块冰,似乎要迎来融化的契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