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贼,从兰亭开始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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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三十对八百

赵晨在本门厮杀的同时,在通往城西军营的主干道上,两股庞大的洪流,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着。

一方,是阿山率领的一千精锐步卒。

他们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在狭窄的街道中高速推进。

三百名长槊兵在前,五米长的精钢长槊密集如林,寒光刺目;五百刀盾兵紧随其后,厚实的蒙皮铁盾层层叠叠,长刀出鞘,杀气盈野;三百弓弩手压阵,强弓劲弩早已上弦。

沉重的铁甲摩擦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雷鸣,碾过青石板路。

阿山魁梧的身躯顶在最前列,手中开山巨斧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如同一尊移动的战争巨像。

另一方,则是刚刚赶回军营、只来得及匆匆整顿了前军约两千人马的姚益生。

他深知兵贵神速,必须在王凝之的步卒站稳脚跟之前,将他们彻底冲垮。

姚部士卒同样杀气腾腾,人数占优,长矛如林,刀盾如墙。虽然仓促,但姚襄旧部皆是百战之兵,凶悍之气丝毫不减。

两股洪流甫一照面,杀意瞬间沸腾!

没有言语,没有试探,只有冲天的“杀”声!

刀枪剑戟,在这条宽阔却两侧高墙深院的十字长街轰然相撞!

“放箭!”

阿山的咆哮如同惊雷。

“嗡——!”

三百支劲弩在极近距离同时激发。密集的弩矢如同钢铁暴雨,瞬间覆盖了姚部前军的锋线。

“噗噗噗!”

“盾!举盾!”

惨嚎声和盾牌被穿透的碎裂声同时响起,姚部前排的刀盾手瞬间倒下一片,锋利的弩矢甚至贯穿了前列长矛手的皮甲。

“槊兵——顶住!杀!”

姚益生目眦欲裂,厉声嘶吼,同时心中剧震。

对方这恐怖的齐射火力,这全员披甲的厚重感,这根本不是寻常郡兵。

这他妈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杀——!”

阿山巨斧向前一指,身先士卒。

“轰!”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在瞬间爆发!

三百根五米长槊如同毒龙出洞,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狠狠刺入姚部因弩矢打击而略显混乱的阵型。

长槊刺穿盾牌,洞穿皮甲,带起一蓬蓬血雨。姚部士卒的刀枪砍在对方覆盖全身的铠甲之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四溅,却难以致命。

“稳住!给老子冲散他们!”

姚益生挥舞长刀,亲自督战。他手下将士也确实悍勇,顶着巨大的伤亡,用长矛和战刀、甚至身体,疯狂地撞击着阿山部那如同礁石般坚固的槊林盾阵。

狭窄的街道限制了双方展开,姚部的人数优势无法完全发挥,而阿山部精良的装备和严整的阵型,硬生生扛住了两倍于己的敌人的冲击。

街道变成了巨大的血肉磨盘。

槊杆折断的噼啪声、刀剑入骨的闷响、垂死的惨嚎、将领的嘶吼……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刺鼻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脚下黏稠的血浆几乎让人站立不稳。

阿山如同磐石,巨斧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死死钉在锋线最前端。

姚益生部虽然疯狂进攻,却始终无法撼动这铁打的阵脚。

战斗陷入了最惨烈的僵持,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洒满了鲜血。

……

……

就在北门激战正酣、西门血战方起之时,一支黑色的铁流正沿着另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风驰电掣般扑向北门方向。

敛岐。

他率领的八百羌骑如同奔腾的狼群,马蹄声在街巷中回荡,声势惊人。

他看到了北门狼烟和告急的讯号,心中焦急万分。

王凝之的人马果然在攻打北门。

必须尽快赶到,以骑兵之利,碾碎那些夺门之兵易如反掌。

“快!再快!”

敛岐不断催促,八百铁骑速度提到极致。

眼看穿过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再拐过一道弯,就能望见北门城楼了。

敛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他们的前锋刚冲出十字路口,即将拐弯的一刹那——

“停!!!”

敛岐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厉嘶吼,同时猛地勒紧缰绳,胯下战马长嘶着人立而起。

他身后的骑兵也纷纷惊呼勒马,猝不及防的冲势让整个骑队出现一阵混乱,马匹相互碰撞嘶鸣。

火光之下,敛岐和他身后的八百羌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死死钉在了原地。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就在前方那条通往北门的必经之路上,长街的尽头,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墙!

一道由钢铁和死亡构筑的墙!

三十个……“铁桶”?!

不!那是……骑兵?!

从战马的四蹄到马背上的骑士头颅,完全被一层层厚重、冰冷、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甲胄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在外。

战马的脖颈、胸腹覆盖着层叠的钢制马甲,骑士的身躯则笼罩在巨大、棱角分明的整体式板甲之中,头盔只留下两道狭窄的观察缝,里面透出两点毫无感情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冷目光。

他们手中紧握的,不是弯刀,不是长枪,而是长达四米、粗壮得不像话、矛尖闪烁着恐怖寒芒的——马槊。

三十骑!仅仅三十骑!如同三十座沉默的钢铁魔像,静静地排列在长街中央,人与马都纹丝不动。

这是王凝之倾尽全力,不惜代价,硬生生用银子砸出来终极杀器。

沉重的甲胄吸收了所有的声音,只有火把的光芒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流动,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幽光。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笼罩了整条街道,甚至压过了远处北门传来的厮杀声。

空气凝固。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灰烬,落在那些铁甲上,无声滑落。

饶是敛岐身经百战,麾下皆是悍不畏死的羌族勇士,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顶门。身后的战马不安地喷鼻、刨蹄,甚至隐隐后退。

那……是什么东西?!

人?马?还是从地府爬出来的钢铁恶鬼?!

王凝之的手下……怎么会有这种……完全超出认知的存在?!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敛岐的心脏,他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

冲过去?

用血肉之躯去撞击那三十座钢铁堡垒?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麾下勇士的弯刀砍在对方铁甲上发出的刺耳刮擦声,看到了自己的骑兵在那恐怖的巨槊下如同麦草般被洞穿、扫飞的惨烈景象。

可看着那堵沉默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铁墙,敛岐第一次对自己的骑兵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那三十具装铁骑的存在,本身就宣告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通往北门的这条路,已成死地!

就在敛岐心神剧震、进退维谷之际,长街尽头,那三十具装重骑最前方,头盔下那双冰冷的幽光,似乎微微转动,锁定了八百羌骑的主将。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碾压一切的纯粹杀意,无声弥漫。

无声对峙,唯有战马不安的响鼻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突然,一道沉闷如金铁摩擦的瓮响,自为首那尊“铁像”中传出,打破了凝固的寂静。

“杀。”

马蹄声,由缓至急,骤然响起!

三十对八百。

三十骑率先发动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