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拒演

沈絮胡乱回复着陆知阙的消息，大半天都没吃东西，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

她没告诉任何人。甚至连自己要去哪都没想好。只是她直觉自己必须先从那间高层公寓里离开。立刻、马上。不过到目前为止所谓的“系统”没再出现。

她心跳还没平稳，耳边还残留着陆知阙那句“都是你在推动”的声音。像一道带冷笑的钉子，钉进她胸口。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系统突然又浮现出来：

【系统提示：你当前脱离原始轨道。已偏离预设剧情节点。】

【主角身份维持中，是否激活干预剧情？】

虽然脑内仍是一片混乱，但她至少确认了，这一切都不是幻觉。沈絮咬紧牙关，在内心确认“是”。

没有烟花，也没有反转剧情的BGM。只有一点——她终于，也许是从某个剧本里抽出了一只脚。

但她也明白，另外一只还陷得很深——比如她的行为仍是没有完全脱离掌控，她离开时甚至还叠了被子、思来想去还是留了张字条…

沈絮随便找了个咖啡厅坐下，想把系统所传达的消息先捋一捋。

先是点了杯紫薯拿铁，然后问来了纸笔，凭着记忆写下：

系统？？？？出现时机还未掌握规律。

执行“狗血强取豪夺文本”——我和陆。

女主·顺从型——那男主呢？霸道型？

关系依附剧本——须尽快摆脱依附。

激活干预——系统说我正脱离原定剧本，说明结局还可以改变？

信息记得零零碎碎，沈絮抿了口奶盖，甜滋滋的紫薯味道弥漫开来，她坐在窗户边上，阳光洒进来，她第一次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自由感。

开始回忆她们纠葛的开始，当时在医院，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天神，陆知阙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那连面部阴影都带着命令式的压迫感，当陆知阙提出那样侮辱人的条件时，她自己当时的心情竟然是舒了口气——父亲可以得到医治；自家别墅不用被拍卖了、母亲仍能安心住着不用折腾了；债务问题就这么顺利解决了…至于她自己？似乎不是考虑她自己的时候。

纸上“依附”二字十分扎眼，沈絮想，是该好好回头看一眼过去的自己——

那个躺在床上，睁着眼，等他结束的她。

那个看见他不悦，立刻解释、后退、低声下气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她。

那个接受所有调令、穿他喜欢颜色和长度衣服的她。

那个从原本公司辞职，来到陆氏集团当总裁贴身秘书的她。

她真的很“乖”。

乖得像是剧本设定里画好框、标好尺寸的女主角。

她从不吵闹，从不追问，也从不“给他找麻烦”。

——她配合得太好了。

她不是没反抗过，只是每次反抗都以一场莫名其妙的性事为终结。不得不说，她们身体很契合，每次矛盾冲突，似乎都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意乱情迷时，沈絮情动时，甚至会想这样畸形的“男女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你是不是得寸进尺了？”

“沈絮，你以为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沈絮想到，惹他不快，他没高声大喊过，也没摔东西。他只是，用平静得可怕的话语，一点一点，吞掉了她的自我。

沈絮叹了口气，系统又冒出来了：

【你已进入“角色审查阶段”。】

【正在分析：你是否对旧剧本存在主动配合行为？】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

眼前逐条弹出记录：

【第3天：你主动删除微信好友10人，标记理由：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第5天：你调整穿衣风格，理由：他说露肩不合适】

【第8天：你将工作任务调整为更贴近他需求】

【第9天：你在他不问的情况下请假配合出行】

【第15天：你听见他说“喜欢你的乖巧安静”，于是开始刻意少说话】

沈絮看着这些记录，一开始是羞愧，后面是——愤怒。

原来这就是她这几周所经历的“爱情”。

她并不是不曾想过自由，只是，她每次刚有念头，都会被一句“别想太多”消音。

她不是输给了他，是输给了“你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剧本。

她第一次明白，“顺从”不是她的性格，是她被逼出来的生存本能。

而现在，她不想再演了。

**

陆知阙一整天都没再收到沈絮的消息。

秘书汇报他下午的会议安排时，他只随口应了几声，然后坐在办公桌前发了很久的呆。

他还是不觉得她是真的要“离开”。

她是个安静、听话的女孩。就算今天反应有些激烈，也不过是因为早上自己太直接了点。她向来懂事，不吵也不闹，最擅长的就是“自己慢慢消化”。

他甚至都想好了等她回来该怎么哄：

——先买她喜欢的玫瑰奶酪蛋糕。

——再抱她一下，吻上去，随后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实在不行，可以提醒她，她们家的债务是谁在偿还。

然后，她就该乖乖回来了。

毕竟——她的剧本，还没演完。

【系统提示：脱轨率已达28%。主角保有期临界点剩余3日】

陆知阙看着那行字，轻轻勾起唇角：

“她不会走。”

“她只是还没过完情绪阶段而已。”

他是真的相信——她会回来。因为在他的剧本里，她不会走，她们会一直纠缠不清。

他仍以为，这是一出不会翻盘的古早甜文。

可惜，沈絮正逐渐找回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