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不服
姜炎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紧。
他缓缓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纸面粗糙，朱砂勾勒的符文略显黯淡，是最基础的‘引火符’，连名字都透着几分寒酸。
“就用这个吧……”
他抿了抿唇，指腹摩挲过符纸边缘。
怀里其实还躺着一张新画的高级符箓‘紫阳镇煞符’，不过这张符是用来镇压阴煞邪祟的，此刻掏出来明显不合适。
当然，姜炎也并非全然没有胜算。
——符箓不行，那就用法力填！
他五指骤然收紧，体内法力如江河决堤，疯狂灌入那张单薄的黄符。
符纸猛地一颤，原本黯淡的朱砂纹路竟渐渐亮起，像是被点燃的炭火，从内而外透出赤红的光。
纸面开始发烫，甚至隐隐泛起焦痕，可姜炎不管不顾，法力仍旧汹涌灌注，十倍、二十倍……直到符纸几乎承受不住，边缘卷曲，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四目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松弛的嘴角微微绷紧，下颌线条绷成一道僵硬的弧。
那双常年眯起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火光映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刺目的红芒，却遮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惊骇。
“这……这怎么可能？”
他喉结滚动，干涩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即便是与他同辈的，茅山三十六代弟子中那些浸淫道法数十年的老家伙，恐怕也未必能将一张最基础的引火符催发到如此骇人的地步！
更遑论三十七代那些小辈……
他脑海中闪过石少坚那张倨傲的脸——
那小子仗着师父石坚的威名，素来以茅山新一代第一人自居，可若与眼前这姜炎相比……
“萤火之于皓月！”
四目心底猛地窜出这个念头，惊得他后颈寒毛倒竖。
石少坚的功力，充其量不过是将符箓威力提升三四成，哪像姜炎这般，竟硬生生将一张黄符催发到近乎自毁的境地？
那火球里翻腾的法力，简直像是把数年苦修尽数榨干，一股脑儿灌了进去！
他死死盯着姜炎的背影——
“这小子……莫非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
站在一边的陈远山面色骤然凝固。
他原本轻蔑的嘴角微微抽搐，下颌绷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双狭长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死死盯着姜炎手中那张符箓，看着它从普通的黄纸逐渐被法力浸透，符文如活物般蠕动，最终绽放出刺目的光芒——
那光芒太过耀眼，甚至让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可即便如此，眼底仍被灼得生疼。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指尖无意识地掐入掌心，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原本以为姜炎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甚至不屑于正眼相看，可此刻，那张符箓中蕴含的法力，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
——这得多少年的功力啊？！
他脑海中闪过父亲的脸——
父亲一生苦修，自称法力深厚，可即便是他，也绝无可能将一张普通的引火符催发到如此骇人的地步！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能轻易做到？
“难道他的功力，比父亲还要强？！”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陈远山的脊背便猛地窜起一股寒意，让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一瞬。
他死死盯着姜炎，看着那少年修长的手指稳稳捏住符箓。
符纸边缘甚至开始焦黑卷曲，隐隐有崩裂的趋势。
——这符箓，已经承受不住他的法力了！
就在他惊骇之际，姜炎猛然一声低喝，手腕一振，符箓脱手而出！
“轰——！”
符箓离手的瞬间，竟直接融入虚空，化作一颗巨大的火球，炽烈的焰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小院，连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
火球呼啸而出，所过之处，地面上的落叶瞬间焦黑成灰，院墙上的青苔也被烤得干裂剥落。
陈远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那团火球如陨星般朝九叔轰去。
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的脸颊被烤得发烫，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肺部被灌入了滚烫的岩浆。
九叔见状，眼底反而掠过一丝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早已知道姜炎法力雄厚，此刻见那火球呼啸而来，倒也不显慌乱，只是从容地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刹那间，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一道黑白分明的太极八卦图凭空浮现，缓缓旋转，阴阳二气流转不息，散发出古朴而深邃的道韵。
“轰——！”
巨大的火球狠狠撞上八卦图，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炽烈的火光如狂蛇般四散飞溅，却在触及那阴阳轮转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吞噬一般，寸寸消融。
火焰挣扎着扭曲、溃散，最终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待一切归于平静，九叔缓缓收回手，目光落在姜炎身上，脸上浮现出一抹和煦的笑意。
他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几分赞许，正要开口宣布结果——
“且慢！”
一道冷硬的声音骤然打断。
众人一愣，纷纷转头望去，只见陈远山面色阴沉，眉宇间凝着一股压抑的不甘。
他眼神死死盯着姜炎，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洞穿。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陈远山，就连九叔也微微皱眉，目光中透出一丝询问。
——他，要做什么？
陈远山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执念。
“九叔……”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克制，
“方才那一招，我尚未用出全力。”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扫向姜炎，嘴角绷紧，继续道：
“请九叔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这位姜兄弟——实战一场。”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仿佛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战意。
空气骤然凝滞。
九叔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尚未开口，一旁的四目已嗤笑出声。
“呵——”
四目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斜睨着陈远山，语气里满是讥诮，
“愿赌服输，懂不懂规矩？刚才那一招，你连压底箱的赤血符都用了，而姜炎只是用的普通符箓。”
“孰强孰弱还不明显吗？”
他眯起眼，笑容渐冷，声音却愈发轻慢：
“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这里可是我师兄的道场，轮得到你来做主？”
陈远山面色一僵，下颌绷得更紧，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胜负已分，可他偏不服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