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够买奴家命的
秦音谣微微一怔。
看向花娘惨白,却美的出奇的脸,眸色深了深。
灶房的火势看着凶险,其实也只是将外墙门窗烧着了而已,院子里又有现成的水井。
涌出来的下人打了水,没花多久功夫,就将火势扑灭了。
只是一个个的,脸上全是黑灰,还有些衣服烧坏的,鞋跑没的。
待确认没有伤亡后,灶房的管事钱婆子沉着脸来到秦音谣面前。
敷衍的行了一礼,言语间尽是责备和威胁:“大小姐,不知奴才们做错了什么事,惹的您要生生将我等烧杀了?!”
“哦,你们不是没死吗?”
秦音谣目光扫过在场的奴才:“不但没死,还都全须全尾。还能活蹦乱跳与我讲道理呢。”
钱婆子一哽。
秦音谣无视她铁青的脸色,继续道:“灶房不做饭,留着也是无用,不如烧了。”
“还能看看火光冲天的景色,也不算浪费。”
听到这话,钱婆子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烧房子看火光的景色?这也是好人家能说出来的话?
“大小姐亲口说了,今个府里的主子都不准用饭的,奴婢这才没动灶火!”
想到二小姐的吩咐,她继续道:“奴婢听命行事,怎的还做错了!”
秦音谣挑眉嗤笑,就知道会拿这话噎她。
可惜了了,她不吃这套。
“少拿这些糊弄三岁孩子的话来搪塞我。”
“告诉你背后的主子,要下马威也好,要坑蒙算计也罢,整点有脑子的法子。”
“饭菜不用你做了,洗澡水赶紧烧上。”
微顿后,居高临下看着钱婆子,神情淡漠。
道:“待我吃完饭,洗澡水还没送去,我就将你,和你背后藏头露尾的主子一起丢锅里煮了。”
不怒不恼的平稳声线,愣是让钱婆子惊出一身冷汗。
好似秦音谣已经架好了柴火,备好了大锅,灌满了开水,只等她自寻死路。
望着秦音谣消瘦的背影,后背阵阵寒意,双腿止不住发颤。
原本听说大小姐性情大变,她还不信。
觉得一个不受父亲疼爱的孤女,就算被逼出几分血性,又能上了天去不成?
如今亲眼得见,再不是那个冷饭嗖菜就能打发的主儿了。
不曾动怒,便已经让她胆战心惊了。
“收拾一下,先把热水烧上。”
回了神,她紧绷着心神警告道:“以后凡是大小姐的吩咐,都仔细着办差!别再想像从前那般糊弄了。”
日后这侯府,还不定谁说了算呢。
【恭喜秦音谣,初步达成在侯府下人面前立威成就!撒花。】
秦音谣眼角抽了抽:“……”
撒你妹的花,也不来点实际的。
没理会弹幕,主仆二人径直回了主院儿。
左右花穗还没带饭菜回来,就和花娘在院子里闲逛。
凉亭小祝,假山活水,莲叶下若隐若现的锦鲤,肥的一锅都炖不下。
花圃里也全是名贵花种,还有几棵花株上,开出的花是双色的。
扑鼻的香味很淡,不容忽视,却也并不腻味,可见是费了心思的。
“狗东西,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住破落院子,自己倒会享受。”秦音谣替原身不值。
就近随手掐了串开着绿色小花的花枝:“你说这一院子花,能卖多少银子?”
花娘抿着唇:“这花名做美人帐,花开为粉色或红色,一株就要一锭金。绿色应是新培育出来的,价钱在十金左右,有价无市的。”
“就主子手里这一枝花串……”她自嘲一笑,眼底血色翻涌:“足够买奴家命的了。”
秦音谣将花串拎到眼前,端详了半晌,递到花娘怀里:“送你了,自己把自己买了吧。”
花穗将饭菜带回来,大夫也已经为冬宁诊过伤,煮上药了。
按秦音谣的吩咐,四菜一汤,有肉有菜,还有盅燕窝。
色香味俱全。
吃饱了饭,她餍足的靠在椅背上,长长吐了口气:“这才叫生活。”
略歇了会儿,起身道:“我去沐浴,剩下的饭菜,你们三个分吃了。”
“吃完后,冬宁歇着,你们俩去把院儿里的花摘了,拣名贵的摘,再准备些香烛纸钱。”
没给几人说话的机会,就去了盥洗室。
泡在热水里,秦音谣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舒服的发出一声感叹。
半个时辰后,她穿着素色寝衣,湿着头发回到卧房。
花娘和花穗已经把花摘来了,堆放在竹筐里。
见状,秦音谣竖起大拇指:“做的不错。”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放下搅头发的手巾,光脚来到屋檐下。
把鲜花篮子摆成一排,看向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道:“出来吧。”
花娘是厉鬼,厉鬼也就是恶鬼中的王,是会圈地盘的。
所以她在来侯府时,就已经将侯府的冤魂野鬼摸清楚了,这会儿倒没什么反应。
冬宁不明所以,只觉得惊恐,护主的本分还是一瘸一拐走到秦音谣身边,将她护住。
温热颤抖的手臂圈上肩膀,秦音谣有些愣神,心里莫名多了分暖意。
也难得说了句软和话:“别怕。”
几息后,一道半透明的鬼影飘了出来,样貌和秦音谣有三分相似,三十多岁年纪。
赫然就是已世的嫡夫人,胡国将军独女——岑萧安!
岑萧安直愣愣盯着秦音谣,欲哭无泪:“谣儿……娘的谣儿!娘的宝贝女儿啊!”
“先前娘瞧着你备受磋磨,心痛万分,却帮不了你半分。如今见你硬气起来,娘真是欣慰!”
岑萧安想哭,但鬼是没有眼泪的。
只悲戚的呜咽道:“都怪娘,怪娘将你教的太过软性,却又早早撒手人寰,护你不得。”
“谣儿,你听娘说,世间道理要女子温顺懂礼,那都是哄人的。你要自己过的畅快,才是真的!”
岑萧安不停地絮絮叨叨,有些混乱,可字字句句皆是为人母的担忧。
秦音谣耐心的听完,才安慰道:“母亲别为我忧心,以后再没人欺负我的。”
听到她的声音,吓傻的冬宁这才回神。
看着面前半透明,脚不沾地的夫人:“夫……夫人?夫人您……您一直都在府里吗?”
又惊又惧,也抵不住担心:“奴婢听说,人过世会有阴差引路前去投胎。若过了时辰,便没了转世的机会,只能做孤魂野鬼的。”
岑萧安面露茫然:“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离开这个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