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突发意外
村西田间。
晨风拂动，带来阵阵清凉。
牛占山扶着犁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不时扬起鞭梢在空中甩出个响亮的鞭花。
铁犁在黄牛稳健的步伐中缓缓前行，翻起的土浪像展开的褐色绸缎。
不远处，牛大胆光着膀子，肌肉随着锄头起落绷出流畅的线条。
每一锄下去，结板的泥土就应声碎裂，扬起细小的尘雾。
父子俩忙碌一早上，已经翻了很大一块地。
干这点农活，对牛大胆来说没丝毫压力，也不会感到疲倦。
就当锻炼身体了，越干越有劲儿，在劳作中浑身血脉通畅，特别舒坦。
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芬芳，让他心神宁静，很喜欢田间的味道。
太阳终于跃出东山，将父子俩的身影拉得老长。
牛占山停下犁头，用手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汗珠。
田垄间蒸腾起淡淡的地气，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啼鸣。
杨灯儿背着背篓，挎着竹篮走来，笑靥如花道：
“公公，大胆哥，吃饭了。”
“你吃过没有？”牛大胆放下锄头，抬头笑问道。
杨灯儿点头道：“吃了过来的。”
“大胆，你吃了饭就回去，别上班迟到了。”牛占山从牛背上卸下犁头说道。
牛大胆抬手看了下时间，点头道：“是不能耽搁了。”
三人来到树荫下，杨灯儿放下背篓，里面装着一壶凉白开和一锅荞麦粥。
篮子里则装着二合面窝头，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还有一大碗炒野菜，油水很足，用猪油炒的，里面有零星油渣。
把东西放好，杨灯儿提着背篓浅笑道：
“你们慢慢吃，我趁着天气凉快，去割一背猪草。”
“记得拿根棍子，草多的地方敲一敲，免得藏了蛇。”牛大胆叮嘱道。
杨灯儿点头笑道：“放心，我不怕蛇，真遇到了正好让咱们打牙祭。”
等杨灯儿走后，牛大胆和牛占山边吃边聊。
“昨晚我又梦到你娘了。”牛占山开口说道。
牛大胆皱眉，“你不会又想去找她吧？”
“我不会拦你，但无影无信儿的，像个无头苍蝇寻找，怎么能找到？”
这些年来，好几次家里有了点儿积蓄，牛占山就忍不住外出去寻人。
就因为这，原主和杨灯儿的婚事一拖再拖。
别人不知道，牛大胆却清楚，那人已经另嫁生子，在别的地方安了家。
山高路远，人海茫茫，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想找一个人太难了。
“是想去。”牛占山没有否认，“不过你和灯儿已经成亲，说不定明年就会生个大胖小子。”
“当务之急是攒些家当，不让孩子受苦。放心好了，我不会由着以前的性子来。”
牛大胆点头笑了笑，问：“假若有一天她找回来了，却带着别人的儿子，你如何面对？”
“这……”牛占山怔在那儿，表情有些痛苦。
好半晌才轻叹道：“真遇到这种情况，她若愿意留下，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呵呵，没想到老爹你还是个情种。”牛大胆莞尔笑道，咬了口窝头吃。
牛占山轻笑道：“或许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吧，当年确实把你娘伤透了心。”
这时，他忽然抬头看向远处，“马大头父子俩又来田间转悠了。”
牛大胆侧头看去，就见马敬贤和马仁礼在一颗枣树下说着什么。
“这段时间，就没见马大头笑过。”牛占山幸灾乐祸道。
牛大胆轻轻点头：“其实他们心里啥都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他们才害怕！”牛占山吃了口野菜，惬意的咀嚼。
这野菜油水很足，清香爽口，吃下去让人心里安稳。
“啥时候能吃顿肉就好了。”他得陇望蜀。
牛大胆笑呵呵道：“我每月有三块钱津贴，可以买些肉回来吃。”
“别，我只是说说而已，有油吃就不错了。”牛占山摇头道。
“现在咱们二合面能吃饱，顿顿有油吃，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牛大胆问：“鱼呢？想吃不？我抽时间去河里钓些鱼回来炖汤喝。”
“你有那能耐？能从河里钓到鱼？”牛占山疑惑道。
牛大胆颔首道：“这事儿要靠运气，你想吃我就抽时间去试试。”
“那你就试试。”牛占山笑呵呵道，“不过鱼的腥气太大，而且太费油了。”
牛大胆说：“清炖鱼汤，放点盐巴就行。”
……
吃过早饭。
牛大胆提着篮子回家，路过水井，顺便把碗筷洗了下。
到家后。
牛大胆进空间洗了个澡，收拾的利利索索，骑着自行车出门。
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区大院，离家近确实很方便。
进了大院，远远听到区长办公室传来李乐成的咆哮声。
“一个多月了！就梳理几家铺子，是很复杂的事吗？”
“怎么还是一团糟？你干什么吃的？”
“几家铺子的老板已经告到县里去了，说你手脚不干净，把东西往外拿！”
“那是拿吗？是偷！你就是小偷！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
牛大胆不敢去触霉头，打算先回自己办公室，等会儿再去找李乐成。
刚把办公室门打开，隔壁姜副区长从她办公室出来，对牛大胆招手。
“大胆，你过来下。”
得，这外号太接地气了，连姜副区长就在跟着喊他外号。
不过基层单位没那么多讲究。
开会时经常吵架骂娘一点儿也不奇怪，私下也都相互喊外号。
听说李乐成本来没外号的，不知道谁给他取了个“李蛮子”外号。
李乐成知道后乐呵呵的，并不生气。
当然了，不能在他面前喊，在他面前喊就是拎不清、没大没小了。
“出了什么事？”牛大胆把自行车架在门口，小跑着过去问道。
姜副区长笑了笑：“进办公室说。”
两人进了办公室，听姜副区长说了后，牛大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一个多月前，区政府刚成立时，接收了一批作坊和商铺，合并成了综合商店。
麦香岭区很穷，工业几乎没有，只有几家手工作坊。
包括榨油坊、酱油坊、酿酒坊、铁铺、陶瓷作坊、蒲草编织坊和土布织造坊，各有一家，且规模很小。
成立综合商店，一来方便管理运营，二来能够集中资金，统筹协调，为前线采购土布、药材、棉麻等各种物资。
区里开会研究后，派了李乐成的侄儿李勇去当经理。
李勇二十七八岁，高小文化水平，加上李乐成的原因，大家都觉得他能管好商店。
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李勇正事没办成，反倒和各个作坊和商铺的负责人矛盾重重。
这不，榨油坊、酱油坊、酿酒坊三家作坊的负责人卷钱跑了。
另外几家负责人知道李勇是李乐成的侄儿，于是直接跳过区里，去了县城告状。
很显然，这事儿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