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迢迢（五）

夜深之时，并非万籁俱寂，窗外的蝉鸣声阵阵，林锦书有烦心事，于是失眠了。

他把脑子里记下的文章默背了一遍又一遍的，其他自我催眠，很显然，他失败了。

林锦书又惆怅起来。

他在与苏虞过了纳征的第三日，和友人在青楼酒过三巡，畅谈人生。

友人调侃着林锦书娶妻后怕是不大会来青楼有多可惜，这青楼的娇娘又少了个知己，他对苏家过往旧事津津乐道，言林锦书是个享福的命，娶了苏家女，功名利禄就成功了一半。

他叽里呱啦地说了太多话，林锦书记不清楚了，但他的嘴角一直上扬，别人对他的艳羡，他是清楚的。

林锦书看着好友用沾墨的毛笔在青楼女子白皙的胳膊上写小楷，耳边是女子如莺声般的呢喃，他在半清半醒之间似乎瞧见窗户外有一个朦胧曼妙的身姿，他突然茅塞顿开，即兴作画，绘制了一幅仕女图。

林锦书被酒泡过的脑袋居然没醉，熬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它画好了。

日上三竿，友人从榻上清醒，宿醉让他头痛欲裂，但神智已经清明，他打量着林锦书的画，被林锦书的画技吸引住了，问：“你画的是谁？这世间难得有这么漂亮的女子，莫非是林兄神游天山，遇见神女？”

林锦书得意，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戏谑玩味道：“你猜。”

友人拍马屁道：“是苏虞吗？我听闻她是渝州不可多得的美人。”

林锦书翻了个白眼，他道：“不是。”

他见过苏虞的画像，比之画中人的身姿容颜差了许多。

友人认输，拱手作揖，揶揄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林兄学富五车，钦佩仰慕你的女子比比皆是，还请林兄告知小弟吧。”

林锦书解释道：“是我昨日看见的，也可能梦见的，也不知她是何身份，总之，她比任何女子都好看，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桃夭’。”

但他认为她应该是天仙，因为他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却比不过她半点姿色。

他把仕女图挂在书房的当晚，就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香炉里散发如晨雾般轻盈的烟，这香是静心凝神的，此时不知怎的，烟竟越来越多，林锦书不愿去打扰外面守夜却在打瞌睡的小厮，于是自己去打开香炉，拨了拨里面的燃香。

抬头之时，一个与他画中人相同模样和穿着的女子站在他面前，她巧笑倩兮，顾盼生姿，温柔的唤他“阿锦。”

林锦书的心都酥掉了。

至此以后，他与桃夭在夜里耳鬓厮磨，不知天地为何物。

林锦书在她这里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与苏虞的婚约竟也抛到脑后了。

一日，桃夭戚戚哀哀地望着林锦书。

林锦书见不得她委屈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桃夭用袖子轻掩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喃喃道：“阿锦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一想到你以后成婚的话，不能与我在一起，我就难过。”

林锦书想说，哪怕他娶了妻也不影响他们的。

却听桃夭继续道：“你们所追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亦是我的夙愿，我也想寻个好儿郎成为我的丈夫，我想着我们也该如此，把你视作我唯一的丈夫，从此朝朝暮暮，永不离分，可是我听奴仆说，不日你便迎娶苏家二小姐，是我来的太晚，你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桃夭越说越悲伤，林锦书舍不得她难过，他抱着她，惜若珍宝，哄道：“我不会成为别人的丈夫的，我会和苏家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