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体面
说时迟那时快，林朔自知宗族中人不可刀剑相向，只是踹翻了林功。
林功已然被自以为早死了的林朔吓破了胆，坐在地上大喊：“来人，快来人！”说着林功的两个小跟班拿着砍刀便冲了过去。
林朔家的三个长工两个下人即刻擒住了林功的两个跟班。
包构虽然身材瘦小，却颇有胆识，猛得上前擒住林功：“朔哥！死骗子被我抓住了！”
“好，四哥，刘大刘贰随我前去逼宫那林建！”林朔说着招呼家里两个下人。
“好！”几人应和着随林朔冲进林建家大院。
虽然这林建家大院中尚有几个家丁，但看见林功被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包构用短刀挟持这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家老爷在哪！我要一个公道！”林朔大声喊叫着。
“林朔！你个畜生还不放了我家老五！”大哥林当二哥林立冲了出来。
“你们说什么都不管事，让你爹出来，让几位族长长老出来！”林朔几近疯魔似的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老三林步探出头看见自己弟弟被擒住立马慌了神：“林朔别冲动，我这就叫我爹去……爹！！！”说着朝里屋跑去。
林建家老四林世，同时也是林建这一脉算得上才俊的后辈：“林朔，你最好把我们家老五放了，这周围几家还有二十多人，你若是如此蛮横，自己不怕死，也得想想你们家四哥吧，再不济还有你们家长工和家丁吧！”
“少废话，让你爹出来！”林朔依旧固执己见。
气氛就在这一刻僵了起来，门外也围了几圈满是林建这一脉的人，可大家见林朔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动真格的，反倒一个人都不敢进去了。
正在这一切都愈演愈烈的时刻，林建，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终于露面：“林朔，你要找我？”说着不紧不慢朝林朔走过去。
“伯，您可知道那杀了抢粮土匪匪首的，并非你家老五，而是我林朔？”林朔看见不怒自威的林建说话也没了最初的底气，变的恭敬起来了。
“哦？你空口无凭，从何而来是你杀了那匪首，况且依我看，你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家，那匪徒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你怎敢说是你杀了那匪徒？”林建说着。
“伯您有所不知，那匪徒虽多，但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我们几人都骑着马冲过去，普通土匪早已吓得四散，为首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砍了，多亏诸位兄弟掩护，也多亏，您家老五，否则仅凭我一人之力定然无法救出姐姐妹妹们，抢回粮食。”林朔强压心中怒火和林建说着。
“大胆！那土匪连我们这些大人老人都没辙，你一个毛头小子怎能百余匪徒中杀得了那匪首！”林建提高语调呵斥着。不过是为怕事自私的林家长辈们找补，同时拉拢大家为了自己那破败不堪的自尊心加入林建的队列。
“那匪首既真是连诸位大人都杀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强抢粮食及我林家女眷，那又怎是你这儿子所杀！你分明就是借机霸权！”林朔强压心头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匪首倘真是你这被我兄弟押着连哭带喊的宝贝儿子所杀？”说着用砍刀指着林功。
林功脖子上本就架着一柄短刀，砍刀再架上来，彻底忍不住哭了出来：“爹！爹！那匪首着实是林朔所杀，我贪功好进才骗了大家，爹你让那林朔快放了我求您了爹，求你了林朔！”
“伯伯，您这宝贝儿子已经全盘托出，我自来就没想过和谁刀戈相向，也没想过为自己正名，只是我回村之际看见那几户外姓人十几号人就在村子周围都不能说是讨饭了，简直就是觅食！他们说他们从飞禽走兽嘴里抢食，我于心不忍，同我家四哥将自己的随身口粮分给他们，你我都知道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不少外姓人四处觅食。可我截回粮食的时候嘱托过几位兄弟，一定要平分给林家人和外姓人，再不济也得保证大家都能活命。”林朔说了一半被林建打断：“够了林朔！那粮食本就是林家自己的粮食，何必分给外姓人，就当那匪首真是你侥幸斩杀，你私自分粮的事我们还没追究，你一个后辈怎能坏了族法族规！”院内院外满是附和声。
“伯伯您口中尽是那族法家规，可我爹又何尝不是林家人，我爹被土匪杀了，妹妹被土匪抢了，你和你不容置疑的族法家规在何处！”林朔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你既说那粮食是林家的粮食，我家又怎不是林家！凭什么因为我妹妹说了真话打你脸了你就让人打坏我妹妹的腿，还断了我们家的粮食！”林朔提到妹妹终于拾回了底气。
“你那妹妹在我们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胡说八道，扰乱人心，不给些惩罚难以服众，我们举村搬迁至老村，得有一个有威信的人来管理大家，不然得生出多少乱子！”林建还在为自己辩护。
“那我二伯家的林浩，被你们打板子，又是为何！话又说回来，你们也没权力打我妹妹，我今天就是要为我妹妹和林浩还有那些外姓人以及被你滥杀的外人讨回公道！你这般行径与土匪何异！”说着林朔用刀指着林建。
“林朔！我还真就告诉你，你妹妹被打坏腿还是我仁慈，这种扰乱民心的，要是放在军队那就是扰乱军心，按理当斩！”林建也毫不顾忌，他料定林朔即便敢杀匪首也是逞一时之勇，如今冷静下来，正是要杀杀他的锐气。
“好啊！那我还得多谢伯伯不杀之恩，那今日就请伯伯看我如何对你们家老五便是！”说着林朔欲挥刀斩杀林功。
林葫赶忙拦住：“林朔，这是他人地盘，而且众弟兄叔伯都听见了，匪首是你杀的，你家二丫头和二叔家的林浩身上的冤屈也会慢慢洗刷干净，你若是在这对他林功动刀，怕是以后会遭报复。”
其实林朔本就没有勇气杀了林功，因为杀了土匪他也算有功绩，而这是林家老村，这再怎么说也是村民，杀了既会犯罪，又坏了在族里的名声，更重要的是……
“你若今天真敢动手，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我们家五个，连同家丁下人，还有其他兄弟们家的后辈儿郎，纵使你是那楚霸王也未必冲的出去！况且，你真的动手了，你娘你妹，怎么办呢？”林建一番话说的林朔犹豫不决。
对林朔来说父亲林诚已死，母亲和妹妹是他最大的牵挂，而且还是在“失而复得”的情况下，若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酿成大祸，他纵使真的正名报仇，也于事无补。
许久，就在林朔几人泄了气大家都准备收手，林建也准备让其余人一拥而上抓住林朔他们的时候。
林朔说道：“是啊，你就是算到我不敢动刀，才这般刺激人，可我岂是同四周围的他们这般懦夫，拿着县里武备官发给各村镇的民兵军械，各家各户也都有私人兵器，再加上甚至好些家还养着马，林家后辈儿郎何止百人，却都一个个如缩头乌龟，不敢真刀真枪和土匪打一仗，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那几个和我还有四哥一起去截粮回来面对林功胡说却屁都不敢放的又何尝不是懦夫！今天我自知实不能动手伤人，但是！”说着林朔开始了手上的动作，他一把拽起林功束发，躲过包构短刀，一刀割掉林功头顶头发，林功那一刻宛如被割去了头颅一般痛不欲生。
“伯伯，我林朔岂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即不愿意放下面子给我和我妹妹还有林浩体面，那我就彻底带走你们家的体面！”林朔握着手中一束头发说着，地上则躺着早已被吓破了胆的林功。
说罢林朔带人便要出去，众人果真如林朔所说，二十多人皆手持武器却无一人敢上前，他们就这么大大方方走出院子。
“对了林建伯，刚才那个拿刀架在你家老五脖子上的，叫林构，是我弟弟，而且是——亲弟弟，不过自小寄养在姨妈家，若是有谁还有什么问题，带我家，我单独和你探讨，若是没有而后在这的各位却给我家老三找麻烦，给我家人找麻烦，那就不是今天这样割你几撮毛了！还有，只要在我家，都是我家人，不管姓不姓林！”林朔临走时说着。
即便是林建此时也无一句话可说。
“还有，林建伯，我们几家会商量这几天重新规划分粮大事，这些粗活就交给我们这些年轻后辈，不劳您老费心了，若是您老执意帮我们年轻人，我们也乐意之至！就看到时族里老人怎么说就是了！”林朔最后给了林建一个下马威。
林朔等人走后，林建自顾自说着：“此子若不走正道，则会葬送林家世代基业，若有人指引走了正道，或许，也是一代豪杰……”林建虽自私专权，但眼神毒辣，看出林朔将来定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