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真相?
“还知道回来?”
此时,房间内的黑影突然开口。
沈时宴心头一跳,手中的烛台差点掉在地上。
黑影向前走了一步,门外的月光映照进来,沈时宴这才看清来人——正是父亲沈楨。
“干什么去了?”沈楨语气严肃,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沈时宴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强作镇定道:“呃——约了两位朋友饮酒,忘记时辰了。”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烛台,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哼!饮酒?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沈楨没好气地说道,走到桌前将手中的《洗冤录集》扔到桌子上。“整日就知道看这些杂学书。”
“嘿嘿……”沈时宴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跑去关上门,随后在沈楨对面坐下。
“老爹,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今日本是有事要与你说,但一整日都没见你人。刚刚听到动静,便想着来看看。”
沈时宴觉得今晚的父亲有些奇怪,格外的……温柔?以往若是自己彻夜不归,怕是早就开始“父慈子孝”了。
“去陆府了?”见沈时宴不说话,沈楨直接问道。
“呃……”沈时宴见被识破,索性承认,“我就是去看看。”
“衙门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嗯嗯。”沈时宴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父亲为何对祈安的事如此上心?
“可知凶手是何人?”沈楨语出惊人。
沈时宴顿时愕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他不语,沈楨起身按住沈时宴的肩膀说道:“记住,沈家男儿,当如青松立雪。”
“老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啊?”沈时宴跟着站起来,总觉得今晚的父亲有些反常。
沈楨不语,只是转身离去。
……
第二天一早,沈时宴得知父亲去了京城。他并未多想,匆匆忙忙便跑到县衙去了。
“咚咚咚!”
李二刚上值,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击鼓鸣冤。县令张康立即召人升堂。
公堂之上,惊堂木“啪”地一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沈时宴大袖一振,朗声道:“杀陆云逸者,正是陆府管家陆衷!”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张康手中茶盏“当啷“坠地,碎瓷四溅。他猛地起身,官袍带起一阵风:“可有证据?”
沈时宴从怀中取出靛蓝布袋,将染血的衣衫在公堂上展开,而后又从怀里掏出那封信。
张康指尖微颤接过证物,待看清那“寅时二刻”的字条,面色顿时凝重如铁。
“王福已遭灭口,”沈时宴声音清冷,“尸骨未寒,凶徒必是陆衷无疑。”
张康眯起眼睛,冠上乌纱的翅子轻轻颤动:“单凭此物,只能证此事与陆家有关,何以断定就是陆衷?”
沈时宴不疾不徐,将昨夜陆府所见一一道来,又将自己画的密室中所见的符咒掏出。
说到密室中的血字时,张康突然抬手止住,转头对李二喝道:“速去陆府拿人!”
“张大人,”沈时宴拱手,“既已水落石出,祈安...”
“放!”张康果断命人。
片刻后,祈安被衙役带上堂来。
小丫头面色苍白如纸,见到沈时宴时,眼中泪光倏然决堤,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肯哭出声来。
沈时宴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发髻,温声道:“回家。”
随后便转身欲走,却被张康一声“且慢“钉在原地。
“沈公子—”张康抚着案上惊堂木,语气陡然转冷,“王福死于一个时辰前,你恰在尸骨未寒时现身凶宅,此事未免太过蹊跷。”
祈安闻言,立即像护崽的猫儿般拦在沈时宴身前。
沈时宴却轻轻将她拨开,迎着张康审视的目光,忽而一笑:“张大人是怀疑我杀了王福?”
张康眯起眼睛:“不无可能。”
“既如此,我随李捕头同去陆府,抓捕凶手便是。”
之后,沈时宴便跟着李二等人前往陆府。
陆府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全府上下安静得可怕。
在见到陆正德后,李二将众人的来意告诉了他。陆正德当即拍桌大怒,随即命人找来陆衷。
陆衷战战兢兢地走进正厅,目光躲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沈时宴注意到,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左腕,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抓痕。
“陆衷,你可知罪?”陆正德厉声喝道。
“老爷,小的……小的不知犯了什么错。”陆衷的声音有些发抖,目光在沈时宴和李二之间游移。
沈时宴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那个布袋:“这布袋里的银子和书信,可是你的?”
陆衷脸色瞬间惨白,但仍强作镇定:“小的……小的不知这是什么。”
“还敢狡辩?王福家里的脚印,你敢说不是你的?”沈时宴突然指向陆衷的鞋底。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脚印,这只是沈时宴在诈他。
陆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李二拦住。
“我……我……”陆衷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右手不自觉地抓挠左腕的伤痕。
沈时宴目光如炬:“你手腕上的伤,是王福临死前抓的吧?他指甲里的皮屑,应该和你的伤口吻合。”
陆衷顿时面如死灰,泄了气一般坐在地上,放弃抵抗。
陆正德愣住,手指颤抖地指着陆衷:“陆衷!我陆家待你不薄啊!”
陆衷眼见败露,不再掩饰,面露轻佻冷声说道:“陆正德啊陆正德,你道这陆家的家业是你挣来的?不过是承了你爹的荫蔽!”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那道蜈蚣似的旧疤:“数十年来我为陆家做尽腌臜勾当,到头来不过是你陆家的一条老狗。老主子临终前许诺的田宅地契,如今可还锁在你陆家的描金柜里!”
“你!”陆正德显然一时还接受不了管家背叛自己的事实。
“成王败寇,我陆衷认了。你儿子的性命是我取得!下一个——就是你!”陆衷恶狠狠地说道。
“你怎敢!”陆正德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双目死死盯着陆衷,目眦欲裂。
“为何,为何啊!就算你要夺我陆家家产,也该冲着我来啊!我儿是无辜的啊!”陆正德痛心疾首。
“哼,要怪就怪你儿子运气不好。我本没打算杀他。”陆衷冷笑道。
李二见陆衷此时还是如此嚣张,便上前朝他的小腿踢了一脚,将他按跪在地,用刀鞘抵着他的脖子大喝:“陆衷!将你所犯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陆衷本是想利用“书生索命”的传闻来吓唬陆云逸,好打击陆家的声望,而后方便他从中获利。
他先是暗中在陆云逸房中点燃“迷魂香”扰乱心智。后买通王福,假扮“鬼书生”夜半惊扰。不曾想陆云逸误入废阁,陆衷害怕出事便尾随其后,恰巧被陆云逸看见,陆衷害怕事情败露,便捂死了陆云逸,后将尸体丢下阁楼,为了制造恐慌,更是蘸血画符,坐实“书生索命”的传闻。
“你儿子看见我的时候,嘴里可是一直喊着,衷叔——救我——”陆衷抱腹大笑,状若癫狂。
陆正德听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悲痛欲绝,脚步踉跄着向后倒去,幸亏仆人及时搀扶。
“陆衷,我陆正德自认待你不薄,如今你竟干出这等事……”他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少在这假仁假义!当年我与老家主创下这家业,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凭什么!”陆衷红着眼,狠声说道。
陆正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李二开口道:“陆掌柜,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我便带他回衙门了。待到审问完毕,必会还陆公子一个公道。”
官差押着陆衷准备离开。此时,陆衷还不忘嘲讽:“陆正德,当年你爹为了......”
话还未说完,陆正德猛地站起身,眨眼间冲到押着陆衷的官差身旁,伸手一把抽出官差腰间的长刀。
紧接着,他双手紧握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将长刀狠狠刺进陆衷的腹部。
在场众人都没有料到这般变化,陆衷不可思议的看着腹部中刀的地方,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只有汩汩鲜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