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遇机械兽
“描述。”星染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突兀得让林夕差点惊叫出声。“描述…‘被等待的温暖’。”她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带着一种实验性的、认真的腔调，仿佛在进行一项重要的数据收集。
林夕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是“课程”的开始。她努力在黑暗中组织语言，试图驱散恐惧，将思绪拉回那个熟悉的便利店。
“想象一下，”林夕的声音有些干涩，她舔了舔嘴唇，“冬天，很冷的晚上。你结束了漫长又疲惫的工作，推开便利店的门…店里的暖气混着关东煮的香气涌出来…”她的声音渐渐平稳，陷入回忆，“然后，你会听到一个声音…很轻，但很清晰，从收银台那边传来…”
“声音特征？”星染追问，同时，林夕听到她前方传来极其细微的“滴”声，似乎是某种记录设备启动了。
“是…呼噜声。”林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尽管在黑暗中无人看见，“一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的震动。像…像一台小小的、温暖的发动机启动了。”她顿了顿，继续描绘，“然后，一团灰褐色的影子就会从猫窝里跳出来，轻快地跑到你脚边，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你的腿…”
“触觉反馈？”星染的声音很平稳，但林夕能感觉到她的步伐似乎放慢了一点点。
“嗯…很温暖。”林夕的声音柔和下来，恐惧暂时退去，被一种真实的暖意取代，“它的毛很厚实，蹭过来的时候，带着它自己的体温，有点痒痒的…你会感觉到它身体的重量和那种全心全意的依赖。它会仰起头，用它那双…在灯光下像琥珀一样的眼睛看着你，好像在说‘你终于回来了’。”林夕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一刻，无论外面多冷，工作多累，心都会一下子软下来，觉得…值得了。这就是‘被等待的温暖’。”
黑暗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管道深处那永恒的呜咽。星染没有立刻回应。林夕只能看到前方那点暗红的光晕在黑暗中稳定地亮着。
几秒钟后，星染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困惑？或者说，是处理器在处理超出数据库范围的信息时产生的迟滞？
“生物体依赖行为…视觉与触觉的正向反馈…引发神经递质分泌…产生‘满足感’和‘归属感’…”她像是在分析，又像是在复述林夕的话，“这种‘值得’的感受…难以量化。其产生的愉悦感强度，似乎能覆盖‘工作疲惫’和‘寒冷’等负面刺激的感知阈值…”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搜索更准确的表达，“…这不符合常规的能量效率模型。”
林夕忍不住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下：“感情…本来就不是能用效率模型衡量的啊。”
就在这时，星染突然停下脚步！动作迅捷无声，如同机器断电。她那只机械右眼的红光瞬间变得极其明亮锐利，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般射向前方管道深处一个幽暗的岔路口！红光扫过之处，照亮了锈蚀的管壁和地上厚厚的、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灰尘。
“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星染的声音陡然绷紧，混合着明显的电子警报音调，之前的困惑瞬间被冰冷的警戒取代。她那只人类的手已经无声地抬起，手腕上的护腕装置亮起幽蓝色的待机光芒。“隐蔽！”
她一把将林夕拽到旁边一根巨大的、冰冷的管道后面。林夕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刚刚因回忆而升起的暖意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取代。
黑暗中，只有星染那只机械眼发出的扫描红光在狭窄的岔路口来回扫视。几秒钟后，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鬼火般的幽绿色光芒，在岔路口深处的阴影里亮了起来。
星染的扫描红光如同凝固的血痕，死死锁定在岔路口深处。那一点幽绿色的“鬼火”只是开始。
如同被惊扰的巢穴，一点，两点，十点…上百点同样的幽绿光芒在浓稠的黑暗中次第亮起！它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倒悬的绿色星河，瞬间将岔路口深处映照成一片诡异阴森的荧光之海！
光芒明灭的节奏并不统一，此起彼伏，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无声的死亡脉动。
伴随着这令人窒息的绿光海洋，那低沉的“咕噜…咕噜…”声骤然变得清晰、密集，如同无数巨大的、生锈的轴承在粘稠的油污里同时艰难地转动！
声音不再是单一的沉重，而是汇聚成一片令人牙酸的、带着金属摩擦和液压泄漏杂音的粘稠噪音潮汐，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狭窄的管道空间！
“目标数量…剧增！能量特征同源…集群行为模式确认！”星染的声音瞬间拔高，电子合成音的部分尖锐刺耳，带着强烈的警报意味！
她那只人类的手猛地将林夕往更深的管道阴影里推去，同时，覆盖着合金的机械右臂闪电般抬起，前端裂开，高能武器的聚能光圈嗡鸣着亮起刺眼的蓝光！
扫描红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最近的一片绿光区域，终于短暂地照亮了那些“鬼火”的主人。
那根本不是星染预想中的单一大型威胁！
是兽群！
密密麻麻，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金属昆虫！
它们体型只有家猫大小，但数量多到令人绝望！
主体结构是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黑色甲壳，形状介于巨大的机械蜘蛛和甲虫之间，依靠六条覆盖着锯齿状倒刺的锋利节肢快速爬行！
它们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片光滑的、反射着扫描红光的黑色曲面，而之前看到的“鬼火”，正是从它们微微张开的、布满细小旋转钻头的口器深处透出的能量核心光芒！
“侦测到高腐蚀性酸雾！能量切割钻头！是铁幕联盟的‘清道夫’级微型机械兽！”
星染的机械右眼疯狂闪烁，高速分析着数据，声音冰冷而急促，“底层指令冲突！它们不应该出现在议会监控管道深处！系统逻辑混乱…目标优先级：清除威胁！”